爱莉摸了摸她的头:“弹琴不是为了别人呀,是为了自己开心才对。”
她想起自己在遗址里画画时的感觉,那种不管画得好不好,只要拿起画笔就很快乐的心情。
伊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
爱莉把她抱在怀里,用透龙那件粗布外套裹好,两人依偎在火堆旁,很快就睡着了。
爱莉的粉色头发和伊甸的酒红色头发交缠在一起,在火光下像两束温柔的光。
透龙和千劫坐在火堆的另一边,手里各拿着半瓶伏特加。
千劫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在胃里燃起一团火。
“你好像很懂音乐?”
他突然问,目光落在伊甸熟睡的脸上,她的嘴角还微微上扬,像是梦到了弹琴的样子。
“听过一些而已。”透龙抿了一小口酒,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不太习惯这种灼烧感。
千劫笑了笑,是那种很淡的笑。
透龙的眉骨动了动,没说话。
他看着火堆旁熟睡的两个小孩,又看了看窗外漫天的大雪,又喝了口手中的酒。
千劫从绑匪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口琴,锈迹斑斑的,他吹了吹上面的灰,放在嘴边试了个音,嘶哑的音色像被砂纸磨过的小提琴。
他没吹什么复杂的调子,只是重复着几个简单的音符,像雪粒落在屋顶的声音,单调却让人安心。
透龙靠在墙上,听着口琴的声音,听着爱莉和伊甸均匀的呼吸,听着柴火噼啪的声响。
“你说,”千劫突然停下口琴,看着跳动的火苗,“那个永恒乐园里,会有钢琴吗?”
透龙看着他银白色的头发在火光下泛着的冷光,沉默了片刻:“不知道。但应该有能让她安心弹琴的地方。”
千劫把口琴塞回口袋,又灌了口伏特加,没再说话。
雪还在下,木屋外的风呜呜地叫着,像谁在低声歌唱。
火堆渐渐弱了下去,透龙添了些柴,火星溅起来,照亮了他石质右手背上淡淡的青灰色纹路,那是修复的痕迹,也是同伴的印记。
爱莉在梦里咂了咂嘴,往伊甸身边蹭了蹭,两人抱得更紧了。
透龙和千劫坐在火堆旁,看着她们的睡颜,谁也没再说话,只有伏特加的辛辣味和柴火的草木香在空气里弥漫,和窗外的雪一起,编织成一个温暖的、属于同伴的夜晚。
天快亮时,雪终于小了些。
透龙出去查看路况,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朵冻在冰里的蓝色小花,花瓣像碎掉的天空。
他把冰花放在伊甸的枕头边,冰晶在晨光中折射出虹光,像给她的梦添了个音符。
伊甸醒来时看到那朵冰花,蓝色的眼睛瞬间亮了,小心翼翼地把它捧在手里,像捧着稀世珍宝。
“这是……给我的吗?”
“透龙找的。”爱莉揉着眼睛笑,“他说这花叫‘雪绒’,只在零下十度才会开。”
伊甸把冰花贴在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许多,她看着透龙,认真地说:“等我回家了,我教你们弹钢琴好不好?透龙先生看起来很适合弹《悲怆奏鸣曲》,千劫先生……千劫先生适合弹《热情》!”
透龙闻言,摇了摇头,“我只适合做听众,你弹给我听就行。”
“走吧,我们送你回家。”
雪后的阳光格外明亮,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四个身影走在雪地里,爱莉牵着伊甸的手,透龙和千劫走在后面,踩着前面的脚印,一步一步,朝着南方,朝着有钢琴声的地方走去。
木屋孤零零地留在原地,烟囱里还冒着最后一丝烟,像个未完的音符,在风雪里轻轻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