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父亲,伊甸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却倔强地忍着没掉下来:“他们说……说要是爸爸不把音乐厅卖了,就……就把我丢进冰湖里……”
爱莉听得心头发紧,伸手抱住伊甸的肩膀:“别怕,我们会送你回家的。”
千劫突然开口:“雪太大,今天走不了。”
他指了指窗外,雪花已经密集得像白色的帘子,风裹着雪粒打在木屋的木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透龙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冷冽的风瞬间灌进来,带着雪沫打在脸上。
“积雪至少有三十厘米,强行赶路会陷进雪窝。”他关上窗户,“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
木屋很小,只有一张破木桌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些发霉的干草。
千劫从绑匪的背包里翻出一瓶伏特加,标签都快磨掉了,瓶身还沾着泥。
“有酒,刚才那些家伙身上的。”他晃了晃瓶子,里面的液体发出哗啦的声响。
“伊甸还在发烧,不能喝这个。”爱莉连忙说,“我们还有罐头,煮点热汤吧?”
透龙却拿起伏特加,对着瓶口闻了闻:“60度,能消毒,也能取暖。”他倒了一小杯,走到伊甸面前,“喝一点,辅助退烧,暖暖身体。”
伊甸看着那透明的液体,皱起了小眉头,显然从没喝过酒。
但她看透龙的眼神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犹豫着伸出手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
辛辣的液体刚碰到舌尖,伊甸的脸瞬间皱成了包子,眼睛瞪得溜圆,下一秒“噗”地一声,全喷在了透龙脸上。
伊甸捂住眼睛,她未如此失态过,“对,对不起。”
酒液顺着透龙的脸颊滑落,滴在他的衬衫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他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把杯子递给爱莉:“你来吧。”
爱莉笑得直不起腰,接过杯子兑了些温水,又加了点从红礁村带来的浆果干,才递给伊甸:“试试这个,甜甜的。”
伊甸半信半疑地喝了一口,果然不那么辣了,带着点浆果的甜味,喉咙里暖暖的很舒服。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有了些神采,开始主动说起家里的事——她的妈妈是钢琴家,爸爸指挥的乐团很有名,家里的音乐厅里有架百年历史的斯坦威钢琴,她每天放学都要练两个小时的琴。
“等我回家了,我弹给你们听好不好?”伊甸的眼睛亮晶晶的,暂时忘了被绑架的恐惧,“我刚学会《月光奏鸣曲》的第一乐章。”
“好啊!”爱莉拍手笑道,“我还从没听过真正的钢琴呢。”
透龙和千劫出去找干柴时,雪已经没到膝盖了。
千劫在木屋后面发现一个柴棚,里面堆着些被雪埋了一半的枯枝,他徒手把雪扒开,抱了一大捆回来。
透龙则在附近的雪地里挖了些干净的雪,装在一个破铁桶里,准备烧开了当饮用水。
“这丫头的家人估计急疯了。”千劫把柴扔进屋里,抖了抖身上的雪,银白色的头发上结着冰碴。
透龙把铁桶架在临时搭的石块上,用燧石点燃柴堆:“明天雪小点就往南走,到了下一个城镇就能联系上他们。”
他看着跳跃的火苗,突然说,“刚才你处理外面那两个绑匪时,用的是肘击不是拳头。”
千劫挑眉:“怎么?”
“更省力,也更致命。”透龙的语气听不出是夸奖还是分析,“你以前受过专业训练?”
千劫的动作顿了顿,往火堆里添了根柴:“小时候在训练营待过。”没再多说,像是不愿提起往事。
透龙也没追问,只是把罐头打开,倒进烧开的雪水里,又扔了些捡来的干蘑菇,煮了一锅算不上美味但足够热乎的汤。
爱莉扶着伊甸坐在火堆旁,给她盛了一碗热汤。
伊甸小口地喝着,脸颊渐渐有了血色,蓝色的眼睛在火光下像浸在水里的蓝宝石。
她靠在爱莉的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家里的钢琴,说着妈妈教她识谱时的样子,说着爸爸指挥时总是会皱起的眉头。
“我其实有点怕钢琴,”伊甸的声音很轻,“妈妈说我必须弹得和她一样好,不然就对不起音乐世家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