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姬梵沉默半晌,阖上了眸子。
“鬼族复辟,绝不单单只是为了占领妖界这么简单。”季姰呼了口气,“虽然将军是鬼族,不代表妖宫都是如此,可这也无疑证明,距他们的目的不远了,此事不仅要查清,还是得告知月微宫。”
姬梵闻言沉默,思忖半晌,嗤笑一声:
“的确也别无他法。”
“我还有一事需得问殿下。”季姰神情肃然,“殿下起初不愿信任仙门,是因为仙门有早已同这些异变的妖族勾结之辈,敢问殿下可知都是哪些?”
“本王对你们仙门并不熟稔,除了叫得上名的一概不认识。”姬梵展开折扇,“更何况这种来往极为隐秘,本王单是能察觉到这种痕迹已是难得,并不能对他们如数家珍。”
这回答在季姰意料之中,是以她并未再问其他,再攀谈两句便告辞。
她回去之后,便将此事和沈祛机、朝绯玉几人尽数说明,商议接下来如何行事。
最后讨论的结果是,朝绯玉和谢既先行返回月微宫,将此间事一一禀明长老,再作定夺;朝问羽回到青柏城再行查探,而后同朝绯玉汇合。
至于沈祛机和季姰,则暂时留在此处,继续探查妖界。
姬梵亲自将朝绯玉三人传送出妖界,自此府中仅剩他们二人。
本以为能在等待消息的同时松一口气,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完全符合预想。
沈祛机发现,他竟然开始做梦。
即便到了妖界,他的习惯还是照之前一致,休息两个时辰便足够。
但也有了些区别,季姰在这里睡得并不安稳,睡前总要他在身旁才能顺利入睡。
他哄人睡下之后,见她睡得不踏实,有时蹙眉,有时眼珠咕噜噜地转,便无论如何不能完全放心,自然无法走开。于是干脆就在隔了一道屏风的罗汉床上凑合着,要么打坐,要么趴着眯一会儿,或是出了屋门温书练剑。
沈祛机对时间的变化敏锐非常,即便妖界无白日,他也总是能清楚知晓过了多久,应该是什么时辰。有他在此,季姰的作息也勉强称得上规律,未因无昼夜变化紊乱。
这日他见季姰睡下,为她掖好被子,于她额头印下一吻,便绕过屏风,躺到罗汉床上闭目养神。
他睡觉很少,入睡却快,没一会儿便呼吸均匀起来,玉白的面容无甚表情,一如往常。
缄默的黑暗。
他对此再熟悉不过,任由意识沉入其中,同黑暗融为一体。
很快地,白光大盛,将这浓黑一并席卷,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形,纵使他在睡梦中,也不免皱眉。
入眼的是一张皎白的小脸,杏眸清亮,梨涡浅浅,唇红齿白。
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执笔,沾了胭脂的笔尖正对眉心,苦恼地嘟囔着什么。
沈祛机一瞧便知,她是在画花钿,从前在悬星峰的时候她也总爱画这些,衬得眉眼姝丽更胜,顾盼神飞。
可不知从何时起,再未从她眉间见过这一点嫣红。
他压下心中无端的怅然,走上前去,径自拿过她手中的笔。
“沈郎君,你看我这花钿是不是画歪了?”
他t摇头,抬手覆过她眉间,将她眉心半成型的花钿拭去,而后按住她的脸,着意添上几笔,使得这绯色中留下他的痕迹。
她却皱眉,嚷嚷着痒,不肯好好配合,将脸扭到一侧。
“乖,即刻便好。”
他不肯放手,见她不安分,干脆俯身将人牢牢圈在怀中,令其避无可避,而后指尖捻过笔尖上的胭脂,径自在她眉心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