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太子李文昊,这位年近三十的储君,正死死盯着桌案上的那叠书信。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握着信纸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王安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但他眼角的余光,却兴奋地瞟着太子的反应。
“殿下!千真万确!这是奴才亲眼看着从王富府上那个密室里搜出来的!上面还有燕王府私印的火漆印记!绝对假不了!”王安的声音里充满了邀功的激动,“王富那老匹夫,吃里扒外,表面上是三朝元老,背地里竟然是燕王的人!真是罪该万死!”
书房里,几位东宫的核心幕僚也围了上来,个个神情凝重。
“混账!”
太子突然爆发,一脚踹翻了身边的香炉,里面的香灰撒了一地。
“谁让你去查谋逆的?!孤是让你去要钱!要钱!你懂吗?!户部亏空,赈灾银两火烧眉毛,孤让你去填窟窿,你给孤捅了个天!”
太子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惊怒。
……
疯了!王安这个奴才疯了!
为了钱,抄一个三品大员的家,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父皇那边,我都得小心翼翼地解释。
现在倒好,直接搞出个“私通藩王”的谋逆大案!
那是我亲叔叔!
手握重兵,在北方经营多年的燕王!
这等于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向他宣战!
父皇会怎么想?会觉得我这个太子急不可耐,为了打击兄弟,不惜构陷皇叔,动摇国本吗?
王安这个蠢货!他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死!
王安被太子一吼,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磕头:“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奴才……奴才也没想到啊!奴才只是想为殿下分忧,谁知道那王富如此大胆……这……这真是意外之喜啊!”
“喜?!”太子气得发笑,“这是催命符!”
就在这时,一位一直沉默不语,身形清瘦,留着山羊胡的中年幕僚,轻轻咳嗽了一声,走了出来。
他是太子少傅,张承。
“殿下,息怒。”张承的声音不大,却让暴怒的太子安静了下来。
“张师傅,你看这……”
张承捡起一封信,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上面的墨迹和纸张,眼神微微一凝。
“殿下,王公公这次,或许不是闯祸,而是立下了不世之功。”
太子一愣:“张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承将信纸放回桌上,缓缓说道:“殿下,您缺钱,但您更缺什么?”
太子皱眉不语。
张承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您缺的,是一个向陛下,向满朝文武,证明您有能力、有魄力、有手段,可以稳坐东宫,未来执掌大乾的……机会。”
“燕王在北方虎视眈眈,朝中老臣阳奉阴违,这些都是扎在您心头的刺。您一直隐忍,是因为没有拔掉这些刺的理由。”
张承的手,轻轻点在那叠书信上。
“现在,理由来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