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左丘权这等名扬天下的大侠客都能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地坐下来,跟别人把酒言欢,像他这种小角色,又何必耿耿于怀?
只要有酒,有朋友,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何况,这酒是好酒,朋友是许多人都恨不得跪下来舔他的脚趾头的世袭小王侯。
这世上,有机会和百里亭坐在一起喝酒的能有几人?有机会被百里亭瞧得起、视为朋友的又有几人?
美人在抱,暖玉生香。
百里亭的心情似乎也好得很,轻轻晃动着手里的酒杯,眯起双眼瞧着怀里的美人,眼中似已有醉意,醉倒在酒香与美人的发香之中。
他自然知道思思时不时地就会对江不云偷偷瞟上一眼,但他一点也不介意,连一点吃醋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在他的脸上,完全找不到一丝不悦之色,反而淡淡地笑了起来,好像对思思这种朝三暮四的态度相当欣赏。
这就是女人。
思思本来就不是他的女人,这种风尘女子,最善于逢场作戏,绝不是只属于一个男人的。
只要他喜欢,只需要轻轻挥一挥手,就会有很多很多像思思一般的女人围绕在他的身边打转,像黄莺一样歌唱,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只要他高兴,随时都可以把思思送到江不云的怀抱里去,就好像花染没有任何要求,就把这个女人送给了他一样。
浪子无情,婊子无义,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
花染慢慢地喝着酒,显然心情也非常不错,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却笑得诡异而奇特。
在两天以前,思思还是他的女人,现在却跟他已经没有半点关系。曾经的呢喃细语,还有几番的抵死缠绵,都已随着秋天的风远远飘去,远离了他的世界。
他的脸上,也决找不到半点哀伤的神色。不管思思现在是谁的女人,他都只有在旁边瞧着,绝不再多看一眼,多说半个字。
他仿佛已变成了瞎子。
瞎子是看不见的,花染当然不是瞎子。
就在他又为自己满满斟了一杯酒的时候,忽然看见了燕重衣,也看见了叶逸秋。
二人就站在他们的面前,身子如标枪般笔直,像山峰般挺拔,冷峻而沉静。
叶逸秋白衣胜雪,但他的人看起来却比冰雪还冷酷;燕重衣黑衣如铁,但他的人看起来却比顽铁还坚硬。
这两个人,不但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也是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看见他们,左丘权立即长身而起,脸上笑容一变,变得说不出的讥诮、冷酷,目光从叶逸秋和燕重衣脸上淡淡扫过,冷笑道:“你们终于回来了,可让我们一番好等。”
叶逸秋冷哼一声,一言不发。
“你们去了好几个时辰,是不是又想玩什么诡计?”左丘权冷笑道,“你们要找的人呢?为什么不带他回来?”
这次的回答,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左丘权的目光落在秦孝仪的脸上,问道:“秦大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秦孝仪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发出一声轻叹。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了。”叶逸秋忽然冷冷道,“他已经死了。”
“龙大少已经死了?”欧阳情怔怔地道。
“我们到达苦水镇的时候,那里已经被一场大火夷为平地。”
“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杀人灭口?”
“一定是的。”
“凶手是什么人?”
“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叶逸秋摇头叹道,“既然是杀人灭口,凶手又怎么会留下来泄露身份?”
欧阳情轻轻叹了口气,左丘权却忽然笑了笑,笑得讥诮,笑得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