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冷淡,但语气里那点微妙的松动却藏不住。
他伸手,从她手里拿过水瓶,轻轻一拧,瓶盖应声而开。
气压散出一点“咝”的声音。
他把水递回去,侧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顾朝暄接过,没说什么。
只是心中腹诽,他的情绪也太难捉摸了,阴晴不定。
她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有轻度情绪障碍。
她之前看过一本心理学书,书上写——“情绪的极端波动,常常源于深层的控制欲与自我压抑。”
她看着他那双藏着深意的眼,心底冒出个荒唐的念头: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江渚?要不然辞职算了,换个地方流浪、拾荒,这辈子再也不要跟秦湛予有见面的可能性。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发薪日。
午休时分,老板娘把工资装在牛皮纸袋里,按人名一一叫过去。
顾朝暄拿到那只薄薄的袋子,指腹在封口处停了一下,没当场数,像往常一样说了声“谢谢”,就把它塞进围裙最里面的口袋。
下班后,她去了离店不远的生鲜超市。
推着小车一圈圈走,按清单往里放:十斤装的大米、几样应季蔬菜。
结完账,她提着大米跟蔬菜往住处去。
“顾昭昭?”
有人在侧边叫她。
她回头,是市场上那位卖毛肚摊主曾提过的小侄子。
人干净,偏瘦,单框眼镜,穿一件白色的POLO衫。
他叫,付成。
两人只在摊位前见过一面,不熟。
他视线落到她的大米上,眉头像本能似的微蹙了下:“买这么多?你一个人拿不回去吧。我把车开过来。”
“不用了。”顾朝暄下意识拒绝,“我平常也是买这么多,拿得动。”
付成没听她拒绝,径直伸手,把她怀里的那袋大米拎了过去。
动作干脆自然,根本没考虑她会不同意。
“这东西你一个人拿着不方便,”他说,语气温温的,“车就在前面,走两步就到。”
顾朝暄指尖一空,愣了下,神情里有一瞬的不悦。
“我——”她刚要说“我自己来”,却又咽了下去。
他已经走出去几步。
她有点无奈,只好跟上,脚步慢了半拍:“那……麻烦你了。”
付成回头冲她笑,眼神透亮:“客气什么。”
他那笑不张扬,甚至有点书卷气。
顾朝暄抱着那袋蔬菜,沉默地跟在他旁边,心里有些不自在。
她并不喜欢这种“帮忙”的氛围。
太近,太热心,也太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