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大婚之日,陈岁安在万众瞩目的朝贺之中入主中宫,接受了凤印。
赐住安阳宫。
红烛在鎏金烛台上曳出细碎光晕,陈岁安坐在喜床上,指尖绕着盖头边缘金丝打旋。
凤冠压得她后颈发酸,腰间坠着的双鱼玉佩硌得生疼。
案上合卺酒盛在羊脂玉杯中,她屈指叩了叩杯沿,琥珀色酒液晃出细碎涟漪,
廊下忽然传来靴底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她指尖猛地攥紧袖口珍珠璎珞,连缀的碎珠在掌心硌出细密麻点。
待那动静停在殿外,她又托着腮支起下颌,用金镶玉簪子在鎏金香炉的香灰里划出歪扭的"
云"
字。
盖头阴影下,唇角扬起狡黠弧度,耳坠子随着偏头的动作晃出月牙般的光,像极了想要偷腥的小猫儿。
铜盆里碳火"
噼啪"
爆开火星,她蜷着腿用足尖蹭地毯解闷,忽闻玉佩轻响,慌忙把脚蜷回绣着并蒂莲的裙裾里。
这些个俏皮的小动作自然落进门外那人眼底。
——万俟云逸负手立在廊下,狼纹婚服袖口半敞,露出腕间缠着的暗金蛊纹护腕。
他垂眸望着窗纸上摇曳的人影,喉结微动,忽然低笑一声。
殿门被推开时带起细微风声,陈岁安攥着盖头边缘的手骤然收紧。
万俟云逸的金靴停在她面前,靴上鎏金纹路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她等了片刻,盖头仍稳稳罩在头上,只好用指尖撩开道缝。
绣着丹凤的红盖头下,一双杏眼弯成狡黠月牙:
"
夫君…不掀盖头么?"
"
你唤本君什么?"
男人声音带着冷玉般的清冽,却在尾音处洇开一丝暗哑。
陈岁安索性扯掉盖头,乌发如瀑倾泻而下,发间鎏金步摇晃出碎光:
"
夫君啊?"
她歪头望着对方蹙起的眉峰,耳坠上的珍珠跟着轻颤。
万俟云逸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鸦青色阴影:“陈岁安你别告诉本君,你不知道你自已嫁的是什么人?”
陈岁安眨着眼:“知道啊,可不叫夫君叫什么?相公?”
万俟云逸懒得跟她多说废话,忽然逼近半步。
陈岁安能看见他喉结滚动的弧度,却在即将触到她鼻尖时顿住,声音沉得像浸了冰的墨:
"
入宫前想必张大人已交代过你,知道自已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吧?
本本分分的做好你的君后,本君会给你应得的尊荣,也不会薄待你们张家。
不要让本君知道你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也不要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