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阳猛然抬头,正对上万俟云逸似笑非笑的眼。
——那双眼睛生得极美,却像深潭里泡着淬毒的刃,此刻正漫不经心刮过他的喉间。
“君上!
这。。。。。。”
他膝头一软,瘫坐在地,朝珠散了一地,“乔儿她才十五。。。。。。”
万俟云逸起身拂袖,玄色衣摆扫过张朝阳蜷曲的指尖:“李权,拟旨。”
金镶玉腰带在腰间轻晃,他路过蟠龙柱时,柱上鎏金鳞片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明日便送进张府。”
张府后宅
雕花拔步床前,张夫人攥着女儿的手哭得肝肠寸断,帕子绞得不成形状:
“我的儿,那可是个连侍寝宫女都能杖毙的煞星。。。。。。
别人都不说,偏你爹去操这闲心。
你可是我的心头肉,才及笄就给我送进宫里守活寡…”
妆泪糊了满脸,珠钗歪斜地坠在鬓边,倒比女儿更像待嫁新娘。
陈岁安对镜理鬓,指尖掠过鎏金点翠步摇。
镜中少女眉如远黛,唇点绛朱,水袖下露出半截藕臂,腕间羊脂玉镯轻晃:
“母亲莫哭,我愿意进宫”
她忽然转身,步摇上珍珠流苏轻颤:
“女儿听闻君上最爱西域金蚕,前日父亲刚得了一盒波斯冰蚕。。。。。。”
张朝阳在廊下听得心惊后悔极了殿上多嘴,拐杖“咚”
地砸在青砖上:
“乔儿!
你之前不是还不同意么?怎么改主意了?你可知君上他。。。。。。”
话未说完,却见女儿抬眸望来,眼尾微挑的弧度竟与殿上那人有几分相似。
“父亲也说了那是之前”
她指尖抚过案上鎏金蚕形香炉:
“当年太皇太后为固权柄,差点害死尚在腹中的君上和安宁王。
君上自然对后宫女人介怀,如今君上不过要个傀儡君后……”
唇角扬起淡淡笑意:“女儿愿意帮他”
话音未落,院外忽传马蹄声。
李权尖细的嗓音穿透雕花屏风:“御史大夫接旨——”
陈岁安旋身跪于红毡,水袖拂过地面时惊起细尘。
她望着鎏金圣旨卷轴在眼前展开。
而她自已的指尖,正紧紧攥着袖中那枚西域金蚕——那是前日亲手喂了血朱砂的毒蚕。
“臣女陈岁安,接旨。”
殿外暮色渐浓,檐角铜铃又起。
她叩首时,步摇上珍珠坠子轻触眉心。
——万俟云逸,你就算是条蜿蜒的毒蛇,本姑娘也给你捋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