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羡之突然将酒壶“咚”地砸在桌上,溅出的酒水浸湿了案上的早膳。
“好一个情深义重!”庄羡之的声音带着破碎的沙哑,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一般,“婉婉,那你如今回来又是为何?看我们两兄弟笑话吗?”他眼中满是痛意与不甘。
早膳不欢而散,庄羡之命人看守着赵府,而他来到庄府西苑,找庄子吟相商。
书房内,庄羡之解下披风丢给金翎,金翎关上房门出去了。
庄羡之立在门槛处,看着庄子吟坐在案前,雪白的发丝垂落,专注地写着帖子。狼毫在他指间游走,墨香四溢。几缕碎发凌乱地搭在苍白的脸颊上,为那份冷冽添了几分脆弱。偶尔吹进的风轻轻晃动,衬得他身形愈发孤寂。
“你怎么来了?”庄子吟没有回头,眼睛依旧盯着书案。
庄羡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双手抱臂,倚着门框,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婉婉回京了。”
话音落下,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宣纸上的狼毫顿住,庄子吟抬头望向他,见庄羡之脸色铁青。"查到卿卿的消息了?"他起身时碰到了砚台,墨汁溅在月白长衫上,晕开暗沉的花。
“她在城东赵承风的府上。”庄羡之靠在门窗前,看着庄子吟瞬间亮起来的眼睛,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她怀着身孕,估摸着五个月了。"
“咚”的一声,庄子吟跌坐回椅子上。
“你当初不是说,赵承风那混蛋把她迷晕带走的?”庄羡之猛地捶在门框上,“可她刚才还替那厮辩解,说什么自愿跟他走!”他想起陈婉卿护住赵承风的模样,心口的旧伤又开始抽痛。
“自愿?她怎么可能。。。”庄子吟突然冷笑起来,他抓起桌上的砚台狠狠砸向墙壁,墨汁混着碎石溅在"宁静致远"的匾额上。那日他亲眼所见,这话骗骗羡之还行,骗他是不能的。
庄子吟缓缓转身,雪白发丝凌乱垂落,只露出一双泛红的眼睛。“卿卿定是怕我们找赵承风麻烦,所以这样说。”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仿佛裹着一层冰,“她能说服赵承风提前回来,定是答应了赵承风什么要求。”
庄羡之望着他挺直却僵硬的脊背,手掌攥出冷汗。“子吟,”他放软声音,“赵府我已派人守着,你。。。要不要去看看?”
庄子吟沉默良久,弯腰拾起地上半卷写废的宣纸,再抬头时,眸中翻涌的情绪已凝成坚冰:“好。我们先看看,他这次回来,是什么目的。”
“再让太医开一副温和一些的堕胎药。”他背过身去,肩头不易察觉的颤抖,:“莫伤了卿卿身子。”
正午时分,四人聚在赵府花厅内。
庄羡之目光如鹰隼般盯着主位上的赵承风,庄子吟一袭月白长衫,雪色发丝束着玉冠,苍白的面容在日光下更显冷冽。陈婉卿扶着丫鬟的手缓缓走进来,当她的目光触及庄子吟满头如雪的白发时,呼吸陡然一滞,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
“子吟。。。”她的声音发颤,难以抑制的颤抖与哽咽。眼眶瞬间盈满泪水,一颗颗泪珠在眼中打转,模糊了她的视线。愧疚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这一刻,陈婉卿顾不得其他人的反应,踉跄着扑进庄子吟怀中。双手紧紧环住他单薄的身躯,脸贴着他的胸口,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衫。“对不起,对不起。。。”
庄子吟僵了一瞬,抬手轻拍她的后背,闻着她发间熟悉的香气,:“不过一个皮囊而已,婉婉不嫌弃我就好。”他垂眸时,雪色睫毛掩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掌心却在她背上暗暗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