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林半夏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她猛地坐起身,发现家里多了一块用海绵做的床垫子。
"醒了?"顾时清端着早餐推门进来,军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
他放下托盘,单膝跪在床边,手指轻轻压了压海绵垫:“睡这个应该不会嫌硬了吧?”
林半夏故意用力按了按床垫,海绵立刻陷下去一个小坑,又慢慢回弹。
她强忍着上扬的嘴角,板着脸问:"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个的?"
"学的。"顾时清凑近,带着薄茧的指尖蹭过她睡乱的长发,"怎么样,还分不分床了?"
林半夏瞥见他手背上几道细小的划痕,心尖突然软了一块,一看就是做这个垫子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
她别过脸轻哼:"看在这垫子的份上……暂时不分了。"
今天是星期天,卫生所放假,正好也是林半夏去给王秀莲回访的日子。
王秀莲带着两个孩子已经住回了曾经的家里,因为吃了林半夏给配的药,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肚子也越来越小了。
林半夏给她把了脉,说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从今天开始换一个药方继续吃一个星期,就可以停药了。”
“林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王秀莲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林半夏才好。
说林半夏救了他们全家的命也不为过,要不是林半夏,她的名声哪还能挽回?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小芳机灵地端来一杯热茶,乐乐则献宝似的捧出一双绣着草药的鞋垫:"林阿姨,这是我妈妈给你绣的鞋垫!"
林半夏接过鞋垫,只见上面用彩线绣着精致的当归图案,针脚细密整齐,笑着感谢。
从蒋家出来之后,林半夏打算回部队。
刚拐了一个巷口,便有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迎面走来。
他手里提着个印有"县医院"字样的公文包,鬓角有些花白,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基层干部。
"同志您好。"男子露出和善的笑容,声音温和有礼。
林半夏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男人袖口磨得发白,黑布鞋底沾着泥,连指甲缝里都带着些许药材碎屑,看起来也像是个医务工作者。
"我是国营药厂的干事,姓张。"男人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盖着红头文件章的介绍信。
"你就是给王秀莲看病的那个林医生吧?听说你的医术很好,让王秀莲不动手术就治好了她的腹腔积液、我最近在手机民间治疗疑难杂症的有效方子,觉得你这个方子很有用,所以想向你买下这个方子。"
买下她的药方?
说实话,林家的药方可以拿来救人,必要的时候直接献给国家都可以,但却不会‘卖’药方。
尤其是在这个年代,林半夏想起爷爷跟她说过一件事。
也差不多是六七十年代的时候,那时候的爷爷才十几岁,当时也是有人说要买药方。
当时爷爷嫌家里穷饭吃不饱,就以二百块钱的高价卖掉了一个药方。
本来高高兴兴的回去,结果被太爷爷知道了之后,却罚他三天不准吃饭,并且立马把这个药方献给了国家。
爷爷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他只是一番好意,一个药方就能够换来这么多钱,让家里的人不挨饿,为什么太爷爷不夸他还要罚他。
后来他才知道,买下自已药方的人是特务!
这个年代特务盛行,若是真的是国营药厂想买下药方,肯定是经过组织和部队来找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私底下来找她!
爷爷因为做错了事,所以一生都铭记那个错事,跟林半夏讲了许多次。
林半夏也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