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衡笨拙地将主锁扣在腰间的金属环上,手指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僵硬得不听使唤。他反复检查了三次,每一次都感觉那小小的锁扣随时会背叛他。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像冰渣一样灌进肺里,呛得他咳嗽起来。他闭上眼,又猛地睁开,试图在面前的深坑中找到一个焦点,但是狂跳的心脏让他产生了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豁出去了!”
他学着前面队员的样子,向后倾倒,身体悬空的瞬间,失重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攥紧了他的心脏!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大脑,眼前猛地一黑,耳畔只剩下狂风的尖啸和自己粗重得如同破风箱的喘息声。
身体不受控制地旋转了一下,冰冷的坑壁在眼前飞速掠过,粗糙的冰碴和断裂的金属电缆如同狰狞的鬼爪,近在咫尺!
“放松!放松!”他拼命在心底嘶吼,试图回忆起训练时伊万的话。
他死死夹紧双腿,用尽全身力气去蹬踏坑壁,试图控制下坠的速度。滑轮与绳索摩擦,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在深渊中回荡,如同死神的磨刀声。
每一次蹬踏,冰屑和碎石就簌簌落下,消失在脚下的黑暗中。他不敢低头,那偶尔闪烁的、来自基地深处的橘红色“鬼火”光芒,只会加深他的眩晕。
下降了几十米,风声更大了,像无数怨灵在耳边哭嚎。
能见度急剧下降,四周只剩下模糊的灰暗轮廓。他感觉自己像一片狂风中的落叶,随时会被撕碎。就在这时,脚下猛地一空!不是失足,而是一段被歌莉娅巨力彻底撕裂、向内凹陷的坑壁!
身体瞬间失去着力点,像个失控的钟摆,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向内侧坑壁撞去!
“啊——!”孙衡的惨叫被狂风吞没大半。他下意识地蜷缩身体,护住头脸。预想中的剧烈撞击没有到来,只有肩膀重重地擦过一块尖锐的冰棱,防寒服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冰冷的刺痛感瞬间传来。
“稳住!”下方传来一声模糊的俄语吼叫,是已经降到底部的队员。
紧接着,一股力量猛地从绳索上传来,是李尘!他挂在暴露在外钢架上,另一只脚稳稳地踩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手臂肌肉贲张,死死拽住了孙衡的主绳!
那股力量沉稳如山,硬生生止住了孙衡失控的摆荡,他猜孙衡可能会在那一段凹陷处发生意外,所以没有在底部等待。
孙衡像被捞出水面的溺水者,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几乎要炸开。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衬,又在刺骨的寒意中冻得他一个激灵。
他紧紧抓住绳索,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指节传来阵阵酸痛。
“控制住!继续下!”李尘的声音透过风声传来,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像定海神针稳定了孙衡慌乱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脚下的黑暗渐渐有了轮廓,不再是纯粹的虚无。他看到了下方队员头灯的光柱在晃动,看到了扭曲的金属平台和断裂的管道,还有那仍在顽强燃烧的、散发着刺鼻焦糊味的“鬼火”源头——一堆燃烧的电缆和设备残骸。
最后几米,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滑了下去。当双脚终于踏上相对平整(尽管布满冰碴和碎片)的金属地面时,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双腿的虚无感让他感觉自己还挂在绳索上。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肺部火辣辣地疼。肩胛骨的位置传来清晰的刺痛,防寒服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抓绒衣也被撕裂,皮肤肯定擦伤了,万幸骨头没事。
短暂的休整之后,李尘拍了拍他肩膀,“干得不错!”
这是一段突出的平台,被暴力破坏,只剩下一部分裸露在外,平台下方依然是看不见底的深渊,侦查情况的小队传回消息,前方区域暂时安全,可以向他们靠拢,话音未落,对讲机里传来一阵短促的枪响,和咒骂声。
“该死!立刻通知总部,我们需要支援!”另一个毛子对伊万怒吼道!
伊万检查了手里的aks步枪后,第一个走进漆黑的甬道。
“我们就是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