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梦里看到的那个商锦姑姑,正是我的买主,也是画舫上的头牌。”
张哲之蹙眉,用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的事说起来确实有些离奇,但你如果梦到了的话,就该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商锦是个好人,托她的福,我学到了许多东西,而且还过着丰衣足食的日子。可也是这样,我竟然慢慢忘记了包子哥哥。”王沆抿抿嘴,继续说道,“半年之后,我们回到了青石镇。令人惊奇的是,我竟然再一次遇到了包子哥哥。”
“你们之后就一直在一起吗?!”
王沆点点头,“我和商锦说了这事之后,她便大方地给了我许多时间,让我能和包子哥哥玩在一起。我想,你在梦里看到的,应该就是这段时间。”
“确实是和你说的一样……挑不出什么毛病,”张哲之沉思了会儿,“难道那个被打的人,就是他吗?”
“没错,”王沆眼神变暗了点,“再一次见面总是异常激动,我们几乎天天腻在一起,所以没过多久,就又被他父母发现了。”
“他父母也真下的去手。”像是想起了梦中的情景,张哲之撇撇嘴,满脸的同情。
王沆见他如此反应,一扫心中的阴郁,“是了,他父母向来都对他极为严苛。”
其实不仅仅是严苛,从某些角度来说,他们几乎是限制了儿子的所有行动。表面上答应了他的请求,却暗地里不动声色地处理掉自己认为不对的事情。要不是商锦当年护着自己,说不定自己早就被他们又扔了一次。
“他父母知道了我们最后一次约好见面的时间,见言语劝不住他,一气之下就动了手。本想着这样,他定就不敢再跑了。谁知道他还是带着伤偷偷跑来见我……”
其实真正的情况哪里是这三言两语能概括的。
最后一次见面时,包子哥哥脚上满是青紫,痛得他连走路都是歪歪扭扭地。不巧那时还下起了雨,两个半大孩子都被淋成了落汤鸡。最后还是春云出来找到了两个孩子,将他们带回了客栈。
谁知一到了客栈后,两个小孩子都发起了高烧。惨的是商锦那时只留了一个春云看家,她照顾着两个孩子,也难以抽身去找大夫,只能用毛巾不断地给他们降温,当真是忙得团团转。
等商锦返回时,两个小孩都已经有点神志不清,开始说胡话。她当机立断地派人请来了大夫,等他们烧退了一些,才叫人把包子哥哥送回了家。
现在想起来,王沆不禁猜测,可能就是由于这场高烧引起的其他疾病,让自小身体就不错的包子哥哥竟然生了一场大病而终至失忆。
同样的,这场高烧也让王沆受尽了苦头,不仅肺里落下了病根,时常咳嗽,连现在这种臃肿的样子,也都是拜它所赐。
不过,现在又能遇到包子哥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沆呼出一口气,笑道,“你现在总该相信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吧,你梦里看到的,都是你丢失的记忆。”
张哲之没看他,状似神游天外,好半天才把眼神对准王沆,“其实我这一段日子里,没到青石镇之前,就断断续续地做过这种梦。九连环的位置也是在梦里,看着那个小男孩放的。”
他顿了顿,“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些所有的事情,竟然会和你心心念念的包子哥哥有关。”
王沆见他话音低了下去,刚要出言安慰,却又见他笑了起来。
“不过,我现在也想通了!能和他是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这样一来,这些事情都是属于我和你的,我也不需要担心什么其他人了。”
“什么担心其他人?”王沆不解。
“就是……”张哲之的脸瞬间变红,他支吾道,“就是,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我吗……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可是一想起你心里还有一个包子哥哥,我就……就觉得不安心……”
王沆听了他的话,眼前一亮,忙抓住他的手,“早就喜欢我了?是不是?”
张哲之微微摇头,连忙把手往回抽了几下,可半天也没挣开,却还是死鸭子嘴硬,“谁喜欢你了……”
“好好好,你不喜欢我,”王沆把他圈到怀里,好让彼此的胸膛能够紧贴在一起,“我喜欢你就够了。”
他话出口很久,才感觉肩膀一重,显然是张哲之把头靠了上来,像是小猫一样轻轻地嗯了一声。
王沆满意地收紧了手臂,像是这样就能让两个人从此融为一体越靠越近。然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张哲之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像个提线木偶般,适时地发出一些令人开心的话。
两人就这么腻乎了一阵,直到吃了中饭之后,才想起正事儿来。
这次是再怎么都不能拖了,毕竟山路崎岖,万一在路上耽搁了怎么办。于是两人当机立断就抄小路进了山。
山路不好走,磕磕绊绊爬上了山之后,才能隐隐看见前方山谷里房屋的轮廓。又走了一会,两人来到了小村子边上,略显破败的房子足以显出这户人家的贫瘠。张哲之脸上挂着怀念,轻声在门外喊了几句。
没过多久,门拉开一条缝,一个略显苍老的女人眯着眼看向外,“谁啊?!”
张哲之拉着王沆向前,“张婶,是我,张哲之!”
“小张啊,你怎么还要回来啊?”妇人立马拉开门,将两人迎进屋,念叨倒是从来没停,“之前不是交待了你不要回来么?刘家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现在大家也都是战战兢兢地过着,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还在这,我们也保不了你啊!”
看着妇人着急的面庞,王沆不自觉感受到了一股暖意,看起来,张哲之从小生活在这里,有这些淳朴的村民作伴,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张哲之急忙和她表明了此次回来的目的和王沆的身份,一轮解释下来,女人的表情立马从担忧变成了兴奋,她乐呵呵地夸着张哲之,不断地重复着这事儿要是成了得有多好,只要推翻了乡绅一家,村里所有的人生活都会变得多好。
两人都不好打断她的念叨,也都笑着忍受着,后来见天色已晚,又在她家里吃点清淡的小菜。甚至连住宿,都是由妇人一手操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