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姐姐。”绑架犯依稀嗅到某种暴风雨的潮味,神情开始慌乱,“你、你生气了?”
天琪缓缓起身,向他走来。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因为强大的自信而显得如此耀眼,连裙摆都带着不可直视的辉光。
就这样一步步,来到他面前。
在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目光中,他只觉得脖颈沉重得再难支撑,垂下头,手在袖中蜷成拳。
她甚至不必说一个字,他已愿跪倒她脚旁。
他等着她下一个动作,凡她所赐予,无论什么他都甘之如饴。
但他等来的却是一只有些泛凉的手,轻柔的,怜惜似的,将他散落脸侧的一绺额发掠入发中。
他在这样温存的碰触里,羔羊般颤抖。
“我不生气。”她说,“能再见到小卓,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望见一双微微弯着的眼,这眼里有真实的笑意,还有不容错认的冷冽。
“我只是有些遗憾。”那只手离开了他的发,缓缓下移,“当年你那般恳求我,我却没带你一起走。”
食指中指并成剑诀停落在他颈侧,指腹下的颈动脉汨汨跳动,像一只破壳不久的乳鸽,有力却脆弱。
她没有发力,注视他逐渐恢复平静的黑眸:“现在,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那个已经长大了的少年静静望着她,然后,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他将脖颈更深地送进她手里,脸颊贴着她的手背。
宫小蝉在识海深处看着外界的一幕,有些恍惚。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很久以前,有一个女人这么对她即将远行的丈夫说,也许她的本意只是激励他活着回来,没想到一语成谶。后来她果真随他而去,遗下幼女,茕茕孑立,举目无亲。
后来有人问那个被留下的女孩,恨她娘吗?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呢?
【喂,笨丫头。】
从回忆中惊醒,宫小蝉定定神,说:【干嘛?舍得理我了?】
【小心你师父哦。】
【……哈?】
【要是有天你想走又走不了,就做一件他绝对无法原谅的事吧~】
【你什么意思啊?】正要追问,却发现识海边缘有些不对劲,她定睛一看差点没吓哭:这么汹涌的灵力!全朝她扑过来!
她现在只是一个意识团,经不起这么一撞啊!【喂你干什——】
质问刚刚出口,“灵力洪水”已经吞没了她,她觉得自己像掉进了深海,但很奇怪,海水是暖的。
暖洋洋的……
……
宫小蝉睡得很熟,浑身暖烘烘,像泡在温泉里。
迷迷糊糊的,觉得脸上总是有什么东西跳来跳去,一下,又一下……脑中忽然跳出一只毛茸茸的长脚蜘蛛……
一个激灵,宫小蝉倏地睁眼!同时手朝面门一拍,身体撑起向侧边一翻——“嗷!”
捂着撞到床栏的头,她含泪抬眼,看到南珂正举着右手,食指还直勾勾的没收回来——显然这就是令她误会自己脸上有只蜘蛛的罪魁祸首了。
收回手,某人笑得纯良:“睡得这么死,看来灵力融合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