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妃在佛堂待了小半个时辰,周太后便挥了挥手让她回去:“回去好生歇着,往后也再不必抄经了。若真瞧着刺绣新鲜,哀家让荣秀去侯府递句话,叫永秀布庄挑几个绣娘过来,亲自教你些精巧手艺。。”
纯妃刚要抬步,闻言顿住了脚,面露诧异之色。
周太后瞥见她这模样,抬了抬眼角:“尽可宽心,眼下皇帝的目光不在你这儿。”
纯妃笑了笑,也不知是笑周太后这话太过直白,还是自嘲她也并不在意皇上。敛衽福了福身,就轻步退了出去。
她刚走出佛堂,荣秀便忍不住开口:“娘娘这话。。。也太直接了些。”
周太后从桌几上拈起一张朱红名帖,指尖抚过上面遒劲的字迹,“哀家这话可不假,皇帝的心思都在瑾妃和刚出生的大皇子身上。”
佛堂的窗棂没关严,一缕清风钻进来,在名帖上打了个旋儿,卷着檀香的气息消失在桌角。
帖子是皇上亲笔写来给周太后过目的名帖,他为大皇子定了“璟”字,待满月庆典那日,便要正式入册玉牒,敬告太庙,继而昭告内外。
荣秀端过刚沏好的热茶,周太后放下名帖,指尖在茶盏沿上轻轻摩挲,“倒是省了再费心思护着,今日之后,窥伺宜春宫的目光总该不见了。”
“宫里眼下只有一位皇子,又是皇长子,皇上难免呵护看重些。”荣秀似是想起周太后没保住的两个孩子,情绪有些低落。
但越是被皇上放在心尖上,越容易成了旁人眼里的钉子,明里暗里的算计,只会比寻常时候更多。
她敛了敛神,又低声道:“奴婢瞧着瑾妃有些手段,应也能自保。若非她先前让身边的绿柳过来传话叮嘱,奴婢倒真会疏忽了甄府医住的那处澄观斋。”
“这才刚起头。。。且有的斗呢。”
周太后喝了口茶,重新摆弄起桌上的兰草。
。。。。。。
灵粹宫,粹玉堂。
皇上刚离开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孟姝定定的瞧着朱帖,心里一阵阵发紧。
“姝姝怎么了?”冬瓜掀了帘子进来,额角沾着点薄汗。尚服局按例送来新制的宫人夏装,她刚去前殿点验过目。
绿柳也在旁担忧问道:“娘娘,方才皇上说这个字从玉从景,与您的封号相照应,又暗合小主子出生的粹玉堂,含着‘前程光明、福泽绵长’的意头。奴婢听着都是极好,这也没什么不妥吧?”
孟姝仔细收好帖子,放在软枕下面,“没什么。取什么名字都不是咱们能左右的。”
她很快转头看向冬瓜:“尚服局送来的衣裳,可验过了?”
“奴婢一一看过了,除了针脚格外齐整外,也没觉出什么不同来。不过今日采莲也跟着来的,往日她跟在周姑姑身边,从没接过送衣裳的差事。”
绿柳闻言皱起眉:“这两日事忙,奴婢没与采莲碰面。她一个专司刺绣的绣娘,平白被派来送衣裳,定是有缘故的,怕是绣房出了什么事,才临时调了人手?”
孟姝垂眸捻着袖口的玉扣,沉吟片刻才抬眼:“方才她手里捧着的,是哪种衣裳?”
冬瓜想了想,回道:“是给三位乳娘备的,一共六套夏衫,每人两套,连带着鞋袜都配齐了,叠得整整齐齐的。”
“取一套过来。”孟姝吩咐。
冬瓜应声去了。殿内静了片刻,绿柳不放心道:“奴婢晚些时候去绣房走一趟?悄悄寻采莲查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