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婕妤半晌才轻轻吁了口气,语气里裹着点说不清的怅然。
“。。。自然是值得高兴的。在堂姐发落冷宫后的这个节骨眼上晋位,至少能让伯父在朝堂上安点心了。”
她转头看向瑞雪,眸中闪着精光,冷声吩咐:“过两日你出宫一趟,替我送封信给伯父。以前我的话无足轻重,眼下。。。总算有几分份量了。”
。。。。。。
纯妃近来除了晨起抄经,竟迷上了做绣活儿。
案上的放着两双做好的虎头鞋,针脚实在算不上匀整,倒也透着股认真的憨气。
“娘娘要是觉得闷,不如弹弹琴解闷?”梦竹站在一旁,目光总忍不住瞟向纯妃捏着绣花针的手指,“奴婢来时收拾箱笼,特意把琴带来了。实在不想动,奴婢和蕊珠陪您去后园走走也好,昨儿瞧着那丛木槿开得正好呢。”
她这话不是没由头的,纯妃自小虽也学过女红,却极少碰这些精细针线,方才针尖险些戳在她指腹上,看得梦竹一颗心悬在半空,直怕她真把指头扎穿了。
蕊珠手里正替纯妃理着散乱的丝线。
她叹了口气儿:“往日在宫里,倒不觉得什么。如今在行宫,日子过得慢悠悠的,除了和太后娘娘说说话儿,也没别的消遣,怪不得娘娘要拿针线活儿打发时间了。”
纯妃没抬头,指尖捏着针在鞋面上慢慢挑,“我算是明白姝儿怎么喜欢做绣活儿了,眼看着针脚一针针走下去,心里倒踏实。”
冷不防针尖晃了晃,吓得梦竹“呀”地低呼一声,她倒笑了:“瞧你吓的,我心里有数。”
纯妃看了蕊珠一眼说:“你是打听不着宫里的消息,才嫌日子过得慢。”
蕊珠被说中了心思,嘻嘻笑了两声,嘴比脑子还快的道:“要说八卦,行宫里也有不少呢。”
话音刚落她就僵住了,荣秀姑姑叮嘱过这些事绝不能在娘娘面前提起。
可话已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
纯妃与梦竹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停下手中动作,两道目光齐刷刷落在蕊珠身上。
“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蕊珠被这声齐喝惊得一缩脖子,咽了口唾沫才敢小声开口:
“就。。。自从娘娘怀胎的消息传到宫里,这不到一个月内,荣秀姑姑前后发落了三四个宫人。
有膳房的厨役,也有原本在前殿洒扫的宫女,还有两个在园子里侍弄花草的内侍。他们一靠近娘娘住的偏殿,就被荣秀姑姑派人拿住了。
另外。。。甄府医暂住的澄观斋,前两日夜里有两条蛇进了院子。。。。。。”
梦竹脸色发白,“噌”地站起身:“又是毒蛇!”
纯妃眉尖瞬间凝出霜色,“甄府医前日还来请过脉,这么大的事,怎么没半句风声报给我?”
“娘娘息怒!”蕊珠赶忙跪在地上。
“。。。是荣秀姑姑不让说!她说那蛇被甄府医逮住泡了药酒,没伤着人。姑姑说您怀着身孕,太后娘娘特意吩咐过,绝不能让这些事扰了您静养。”
纯妃深吸一口气,指尖在梦竹扶来的胳膊上用力按了按,才稳住发颤的身子:“去佛堂。”
。。。。。。
佛堂里檀香袅袅,周太后正俯身侍弄案上那盆素心兰,见纯妃进来时一脸郁色,就什么都清楚了。
“都知道了?”
纯妃张了张嘴才发出声,“我原以为避到行宫,她们。。。总该收敛些。”
“我们婉儿未免太天真。”
周太后直起身,由荣秀扶着在紫檀木椅上坐下,目光落在纯妃微微隆起的小腹上。“你这胎,可比瑾妃的要紧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