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年过去,病情无丝毫好转迹象。
这可真是一家忧愁百家欢喜!
谁还顾得上朝廷才刚打了败仗,都奔着空出来的大司马之位使力去了。
多方博弈到最后,花落羊氏一族的羊簇身上。
也不算意外。羊氏本就位列四大士族,关键人还有一个好妹子!
天子而立之年,身弱多病的缘故,至今只得了一位皇子,就是羊簇之妹羊妃所出。
天子大约也清楚自己天寿不永,能制衡连氏的许氏如今又肉眼可见地衰落下去,恐自己去后小皇子为连氏把持,这才有意扶持其母族。
而彭惑恰在这上头助了把暗力,今日的赏赐多半也是由此而来。
只可惜,士大夫亦非天子所能任命,彭氏想登士族,难如登天。
但再难,也总要一试!
太宰府中正在宴客。
前太宰连阗年事已高,今春跌了一跤,听闻已起不得榻,权柄正式移交到其子连昶手中。连皇后便是连昶嫡亲的侄女。
连昶其人不比其父老谋深算,行事倒也还算周密妥帖,只有些高自骄大的毛病。
以前有老父压着还不显,如今这座大山倒了,能与连氏平分秋色的许氏也处于将倒未倒之中,连氏现如今说句如日中天也不为过,就连新上任的大司马羊簇也得向他示好,于是连昶的这种倨傲就开始慢慢凸显出来。
连昶好宴饮,每逢聚宴,连府必宾客云集,今日亦不例外。
除了羊氏、裴氏,许氏竟也来了人。曾经分庭抗礼,而今俯首躬身,怎不叫人唏嘘?
此外,江州贺氏、安平崔氏、河阳褚氏等新兴士族也皆在坐中。
彭惑前来拜访,倒也顺利入了门,只是刚一就座,左旁的崔贤就捏鼻大喊:“快快给我移榻!离这位客人远一些!”
堂上响起一阵会意的哄笑,就连四下侍立的婢女从人也掩唇窃笑不止。
而作为这场宴会的主人,连昶只在彭惑方才行礼时稍动了下高贵的头颅,连个余光都未给,这会儿亦未出声阻拦,拈须自顾欣赏着舞伎们曼妙的舞姿,看到兴味处,抚掌大笑。
自然又引得好一阵附和。
看似笑的是舞伎,实则眼睛都往彭惑处瞟,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彭惑一张脸青了又白,再坐不下去,丧气而退。
“寒门之人,还想与我等平起平坐……”
“别人夸他容表有士风,还真当自己是士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