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我们从机场下来手牵着手,到了出口,就远远撞见我父亲母亲,还有芯儿急得原地打转的父亲母亲。
我认错认罚,并破天荒地写了保证书,声明好好听话,父亲母亲才勉强答应芯儿依旧在我们住宿作使唤。
只是母亲却特别提出,一个下人是不配与大家小姐同住一房的,芯儿必须回到她自己的下人房去。
房间极是简陋,还要与其它妈妈们共处一室,我本不同意,但母亲拿芯的去留来要协我。只好作罢。
相安无事隔了几日,我的课业已毕,按说父亲会给铵排工作。我思量,自己能养活自个了,就去外边单住,带着芯儿,我们两个人安个家,便无虑无忧的一辈子。
却迟迟未听父亲提到什么工作。这日晨时,母亲比芯儿还热心地来帮我掀被子,拽着睡梦中的我,叨叨地说个不停。
待我完全醒过神时,一身雅致的旗袍裹在了身条上。时下旗袍已经不是很盛了,只是大世家较为讲究,遇到老辈才兴穿得赶个礼儿什么的。
母亲啧啧地说这袍子好看,末了,松口气,叶家的人看了保准合意。
一时,天昏地暗,明明尚好的天,我却觉得云儿全压在心尖,喘不过去,复又历声问母亲,你这是要我去哪里,见的什么个人。
声音有些大,芯儿匆匆跌上楼,嘴里还不忘远远地安慰我,石儿,恶梦了么,莫怕,我在这的呢,就来。
我心道不好,末见她进门,就听到父亲的声音,你管小姐叫什么?
沉默了会,母亲也是那副架子,没教养的丫头,我们是花了钱请你来的,小姐的小名,也是你乱叫的。
父亲不大与下人打交道,估计是叫了芯儿退下,父亲也是个大男子主义,受传统影响,并不进我闺房,我能想像他背着手,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眼静平视着空中。他说,今天我们一起和叶家吃个饭,商谈你和叶少爷的婚事。
他话音刚落,楼下大厅就响起妈妈们哄哄地乱叫声,父亲远远地斥责她们,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这该死的旗袍,我怎么也解不开扣子,找不到脱下的地方,布质也是极好,一下两下没扯开,却扯得我母亲肝儿肠儿地火大。
你现在也是毕了课业的人,虽说国内现在时代新鲜了,那些像你一样读书的人都自己抛头露面去赚钱。我却是不许的,你爸也是有官职的人,你若去外边工作,少不得给他添麻烦。叶家家大业大,又是单传独子,人家又不敢看低咱们,嫁过去你好说是半个祖宗,有什么不好。
她把我好不容易启开的扣子又钮上。我又倒回被安窝里,声声吵着不去。
我却还是怕父亲的,当他吼着叫两个妈妈进来把我架到他跟前时,我虽然还梗着脖子,却再也不能倒回被窝里。
只是芯儿得多难过啊,我却没有看到她来安慰我,她是对的,她一点儿都帮不到我。
叶少爷年纪比我大些,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也是从国外留学回来不久。我们原是一直在海外,也才归国不久,他们叶家正是觉得这样,我才和他家的少爷相得宜章。
不知道是我长得还过得去,还是说我们家的地位让他们满意,婚事无需计议,他们就开始选日子。并且约好了一起研究下仪式。
叶少爷送我回家,他已经开始接手家族生意,年轻有为,我和他也算说得上几句话。他请我上车时,我却别有用心地说走走。
然后走出父母的范围后,我说,你和你们家里人说不喜欢我好不好。
他愣了愣,应该是对婚姻不是很在意,又或是他对我本就较为满意,并不抗拒。他问为什么。
我张了张嘴,不,我不能告诉他我喜欢我们家的一个下人,还是个女子。这或许在国外,已经开
始被接受,国内却是要受人谴责的。我没有勇气承担这种公然的口水之剑。
因为我不喜欢你,我们是不会幸福的。其实他确实很优秀了,俊朗稳重的外表,温文的仪态。听我这样说,他更是好奇,我有什么不好吗?
我说不上来,心里想的却是芯儿,我可怜的芯我要怎么办。你就和家里说退婚就好,我也说,这样我们两家的名声就不至于受损,如何。
许家和叶家,在当地,及至国内,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若是一方撕裂,谣言必将纷扰异常。所以我的提议是最好的。
反正我是一定会这样的,你若不说,也只能各自收拾残局。
我自己叫了车子送我回去。只留下句狠话。
等我回到家时,上下却没找到芯儿。做饭的妈妈看见我这样,才和我说,芯儿今天早上从楼梯上摔下,摔伤了身子,许先生叫人送回家里养着了。
我竟然这般迷糊,父亲说话那会,芯儿定然是听到了。楼下那声音也是芯儿摔倒引起的。我却看都没出去看一下。
眼泪摸上了眼角,我转身便要往芯儿家去。却巧父亲母亲已经回来,长长的手杖横在我身前。我一直未能明白,父亲腿脚身子都很好,整日却要持根高造价的棍子。今天算是会意到它的用处。
门口穿着军装的守卫把门关死,父亲见我一副欲要痛苦的神情,抽下帽子问,要去到哪里,我们还要和你说说婚礼的事。
父亲向来严厉,母亲也有些畏惧他,便前来扶我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