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在巴黎,又是一个火烧云的下午,像是首尾呼应。再潦草的故事,或许都要有个结局。当他从高楼坠落的那一刻,空气不停灌入鼻息,那种感觉,像是溺水。
看着两个人的人生轨迹交汇,产生深深羁绊,而后死亡破灭,像古希腊戏剧的落幕。
上帝作为看客,为这精彩的落幕鼓掌,喜不自胜。
-
白白:
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很早之前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很多时候我们挺像的,对于外界的感知,都好像隔了一层。
时至今日,我不知道我配不配,但还是想将那句话告诉你,我很爱你。
很爱很爱你。
除了墩墩死的时候,你是唯一一个让我产生如此大情绪波动的人。我这辈子所有的爱恨,所有喜怒哀惧的感知,都与你有关。
你知道吗?你和我在一起的那五年,我一直觉得像是偷来的。我常常在半夜,悄悄看着怀中的你,想着事情。
后来你离开巴黎,鼓足勇气回国去找孟繁泽,我就知道,有些东西,是我强求留不住的。
当年的我手无缚鸡之力,留不住惨死在我父亲手里的墩墩;成年后的我,用尽全身力气,依旧留不住你。
世上所有我喜欢的事物,原来都是转瞬即逝,注定要离我而去的。
你离开后,我还在想那些事情。如果说,我从未遇见你,我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如果你没有遇见我,现在的你,又会是怎样?
可能我会在缅北的那间小屋子里烂掉,等到警察将一切围剿,我会被送到学校,假装自己和正常人一样,读书学习,一天一天消磨着时间过下去。
而你的人生,或许会平安顺遂很多。
是啊,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到头来,竟是我的偏要勉强,让我们难舍难分,产生了交集。
但是我没办法忘记——
缅北那间小屋子里,我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你用拉胚机教我做罐子时的样子,你跟我一起雕刻各种各样小动物时的样子,你安静地躺在床上看书,闭着眼睛聆听我弹琴时的样子
你知道吗?当一个人孤独惯了后,突然有一天,有个懂得你的人成了你的听众,就像是溺水的人捉住了岸边的救命稻草,拼命地往下扯,像一种求生的本能。更像是
沉到水底太孤独了,哪怕有根“稻草”陪伴,也是好的。
我闭上眼睛,无数画面接踵而至。当年的我并不知道,这些瞬间,竟会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到后来,我把你关进那里,让你与一切断绝往来。是我的一意孤行,自欺欺人地想要复刻当年的时光。翻开监控录像的时候,我会发觉我的嘴角在不自觉上扬,幸福总不那么真切。
我拼命想要留下你,也拼命想要留下自己,一心一意,想要复刻当年在缅北发生的一切。
那时的我懵懵懂懂,在你主动拉起我的手的那一刻,我隐隐约约觉得,我的存在,或许是有价值的。
所以我永远爱我们的昨天,也爱在昨天的你。
话说回来,我还是要给你道歉。
为曾经给你带来的痛苦。
为你和孟繁泽错过的这么多年。
真的对不起,让你们兜兜转转了这么久。
你们回国后,孟繁泽给我寄来了很多照片。
照片中的你,抱着你们新养的那只猫咪,你看向镜头时,笑得很开心,整个人,是种抑制不住的生命力,一笑万木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