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狱卒扶着她出去,她还能听见张元声嘶力竭地呐喊。
浑浑噩噩回到家,推开家门,迎接她的就是郑大河的怒吼。
“你还嫌我们不够丢脸吗?一个烂人有什么好管的?”
张翠莲难得没反驳,只是坐在屋檐下傻笑。
笑过指下自己,又指指郑大河的鼻子说:“冤大头。”
郑大河怒喝:“你发哪门子疯,胡咧咧些啥!”
张翠莲积攒一天的郁气再忍不住,指着隔壁郑大江家嚷嚷:“我哪儿说错了?有点儿银子就巴巴地给人送上去,结果只是邻居,在人眼里你就是个屁!不是冤大头是什么?”
郑大河自觉没面子,抡起手就是两耳光,心里却也有些发慌。
细想一下,这些年他们为了郑文昌念书考功名,确实搭进不少。可自家得到了什么,一箩筐的好话,还是几首读不懂的诗?逢年过节,似乎都只有最便宜的糕饼。
郑大河心里有了怀疑,硬是让张翠莲把话说清楚。
虽说对张元不耻,但听说郑文昌撇清关系,郑大江对大嫂如此冷漠,心里总归不舒坦。
当晚等郑大江下工回家,他就提上酒过去找人。兄弟俩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在屋里大打出手,竟是闹掰了。
第54章
近来村西头热闹得很,两户姓郑的人家天天都要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骂仗。村民搞不清个中缘由,但不妨碍他们看戏。
讨厌的人过得不好,实在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儿。陈秀兰每天神清气爽的,下山串门的次数都多起来。
一晃眼就快到夏至,地里的麦子由青转黄,已然到了收获的时候。
天刚蒙蒙亮,抬头还能看见淡淡的月影,一家四口却已经起床。
屋檐下的草在外堆放一夜,已经有些蔫巴。郑青云挑出两把嫩生的,交给方桃去丢给兔子。
自己则拿起刀和木板,在院子里把剩下的草剁得细碎,跟麦麸、谷糠拌在一起,提去喂鸡。如今雏鸡长大许多,什么都能吃,再用不着另外给它们准备吃食。
矮林里这会儿正凉快,树叶子上还带着水汽,布谷鸟藏在枝头叫个不停。
竹篱围起的鸡圈内搭起一人高的鸡舍。用木头做的墙,外面糊有厚厚一层黄泥,顶上盖着茅草,遮风又避雨,比竹笼子好得多。
郑青云把木槽里的落叶清理干净,又将鸡食倒进去,用木棍扒拉开,这才去开鸡舍的门。
几十只鸡扑腾着翅膀争先恐后涌出,鸡毛乱飞,幸好郑青云闪得快,不然都要撞到他身上。
小鸡已经有经验,用不着郑青云唤,熟门熟路地找到木槽埋头大吃。一共三个木槽,但偏有些鸡要挤在一起,你争我抢的,十分混乱。
跟在郑青云后面挤进篱笆的二白见有几只鸡打起来,连忙跑过去,龇着牙从喉咙发出呜呜的威吓声。
它个子虽小,但唬几只鸡还是没问题的。打架的鸡受到惊吓,很快散开,各自找个木槽,老老实实吃食。
二白踮着脚,绕几个木槽巡视一圈后,摇晃尾巴蹿到郑青云腿边,仰起小脑瓜求表扬。
郑青云伸出手在它下巴上轻挠几下,毫不吝啬地夸奖:“干得好!”
狗崽尾巴摇得更欢。
确认没有小鸡受伤或精神不佳,郑青云提起木桶,招呼二白去另外两处喂鸡。
家里人只要得空就会劈竹篾编竹篱,圈起来的地界儿是越来越大。但依然在里面做了隔断,分出三块。
虽然喂食麻烦些,却也方便他们清点数量,有什么异常也能一眼看出。
三群鸡都喂过,又仔细检查一番篱笆有没有破损,门是否关紧,郑青云才拎上木桶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