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意菱接过女官递给她的烛台,婉言拒绝了女官帮她整理房间的请求。看着女官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缪意菱伸出右手放在门上。
只是虚虚放在门上,并没有用力。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开门之后,将会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祁碉,这让缪意菱产生了罕见的迟疑。
或许连祁碉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每次看到缪意菱的时候,她的眼中总会闪烁着快乐和满足的火花。
考虑到身边还有士兵在站岗,缪意菱的停顿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她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吐出,缓慢而坚定推开房门。
房间里是一片黑暗,窗帘紧闭,没有开灯,仅有的光亮是缪意菱手中烛台发出的摇曳火光,映照在窗边的一个身影上,在旁边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祁碉乱蓬蓬的头发让影子的比例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和人相去甚远,显得有几分莫名好笑。
缪意菱扯了扯嘴角,将房间里面的灯打开。
祁碉对骤然亮起的灯光毫无反应,依旧是呆呆地凝视着窗外不知名的方向。
祁碉。
缪意菱轻轻地叫了祁碉一声,声音中的温柔可能会吓坏所有熟悉她性格的人。
祁碉没有反应。
缪意菱还没来得及嘲笑自己莫名其妙的自信,祁碉却突然动了动一边的耳朵,空茫一片的眼睛转向缪意菱的方向。
她的嘴唇蠕动几下,缪意菱却分辨不出她到底在说什么。
地心人向前走了两步,来到祁碉的面前,单手托住她的下颌,用不容置疑的严厉语气问道:祁碉,你还有自己的意识吗,有就点点头。
当对上祁碉焦糖色的眼睛的时候,缪意菱发现,祁碉的双眼已经完全丧失了活动的迹象,就像是一对做工精湛但没有启动的机械义眼。
缪意菱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挫败,她叹了口气,挫败又不甘心地捏了捏祁碉脸颊上的软肉。
小疯子。她喃喃叫出了心底对祁碉的称呼,你到底怎么了?
令她始料未及的是,一只小手突然出现,盖在她放在祁碉脸上的那只手上面。
缪意菱带着几分调侃地看着祁碉:怎么,给你捏疼了?
她知道祁碉不会回答,说这话只是为了单纯调节一下氛围和自己的心情,全当自娱自乐。
但在面对祁碉的时候,下一刻发生的事实总是出乎缪意菱的意料
不要、不开心。
从祁碉口中发出的说话声音变了。
原本流畅绵软的嗓音现在莫名带上了金属的质感,就像是没有经过仿生处理的老式机器人的声音。
缪意菱的理智告诉她这个信息,但她的情感却在不断提醒她祁碉刚才说话的内容。
她上下打量祁碉几眼,惊诧道:小疯子,你刚才是在对我说话?
祁碉又不说话了,刚才突然冒出的一句像是一池深潭中冒出的波纹,快速消失,恢复了原来平静死寂的状态。
而缪意菱就是造成这圈波纹的那颗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