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理刚踏上桥面,就感到脚下的金属桥体突然传来细微的震颤。
那震颤起初如同蜻蜓点水般轻盈,转瞬间却化作汹涌的暗流,自脚底直窜上脊背。
整座拱桥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那声音像是千万只青铜编钟在深海共振,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桥身的金光开始诡谲地明灭,时而璀璨如正午烈日,时而黯淡如将熄炭火。
抓紧!铁通大长老的警告声还未落下,整座金桥就像被无形巨手拽住的纸鸢般猛然前冲。
桥体撕裂空气发出裂帛之声,两侧云海被犁出翻滚的浪涛。
陈理看见自己的衣袂在罡风中猎猎作响,发丝间不知何时缠上了细碎的金色光粒。
最骇人的是桥身正在变得透明,能清晰看见脚下飞速掠过的山河城池。
某个瞬间,他们甚至穿过了一片雷暴云团,闪电的枝桠在桥底炸开时,整座金桥都变成了发光的琉璃。
赵铁莽拿出罗盘定位,却发现指针正在疯狂打转,仿佛连天地方位都被这股力量搅乱。
当四人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时,那道贯穿天地的金光骤然收缩。
等他们再度看清周遭,巍峨的山脉轮廓已如巨兽脊背般匍匐在脚下,带着霜雪的寒风里夹杂着松脂与岩石的气息。
金桥正悬停在某座雪峰之上,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这不是青云山脉。赵铁莽眯起眼睛,粗犷的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他俯视着脚下绵延起伏的巍峨群山,那些陡峭的山脊如同巨龙的背脊般在云海中若隐若现。
远处一座尤为险峻的高峰如利剑般刺破苍穹,嶙峋的岩壁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青灰色。
上半截山体完全隐没在翻腾的云海之中,那些翻滚的云絮时而聚拢时而散开,偶尔露出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巅,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目的银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这么高的山。。。陈理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喉结上下滚动。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铜游标卡尺冰凉的表面,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视线所及之处,陡峭的山体上布满刀削斧劈般的沟壑,裸露的黑色玄武岩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也不是寒渊谷。赵铁山低声道,声音很快被呼啸的山风吹散。
众人的目光顺着那座通天巨峰缓缓下移,——在山腰处近乎垂直的岩壁上,隐约可见一道道人工开凿的阶梯。
那些阶梯窄得仅容半足,像被谁用细线随意勾勒在峭壁上,歪歪扭扭地向上延伸,最终隐没在翻滚的云雾深处。
阶梯边缘布满风化的痕迹,有几处已经坍塌,露出狰狞的缺口。
一阵凛冽的山风突然袭来,卷着细碎的冰晶拍打在脸上。
远处传来不知名鸟兽的啼鸣,那声音忽高忽低,在空旷的山谷间来回碰撞,形成诡异的回音,时而像婴儿啼哭,时而又似女子尖笑。
陈理的后颈泛起一阵战栗,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却发现掌心早已沁出冰凉的汗水。
反正不是熵魔宗就行,咱爷四个现在可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了。铁通瘫坐在拱桥上喘着粗气,布满老茧的手掌死死按住丹田位置。他金丹期的修为此刻如同漏气的皮囊,原本浑厚的真元几乎耗尽,连内视时都能看到金丹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刚刚消耗实在太大,现在随便来个筑基期修士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陈理突然瞳孔一缩。这不是实体桥。。。却发现大长老输送灵力的动作已经停止。
话音未落,整座由灵力构成的拱桥突然发生量子退相干现象,纳米级的结构单元在普朗克时间内分崩离析。
整座拱桥突然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般量子化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