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允在前头驾车,虽没多说什么,但瞧着耳朵微动,像是听进去了。
元香看着阿允的背影,神色有些复杂。
她叹了口气,内心问自己,“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今日遇到的这些,特别是刚刚那场带着目的的穷凶极恶的伏击,让她觉得若是今日没有阿允,她们仨很可能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可是这世上有多少普通人家的身边会有阿允这样一个人呢?
这事儿让她这个习惯了以“正义”与“公平”思考问题的人,也有些动摇。
她不了解别人世界的运行规则,就把自己的意志和社会经验强加在别人身上,这有点过于自大了。
阿允有自己的判断,自己的成长经历,有些时候何尝不是为了保护自己?
处事规则尽管与她不同,但也不应该由她来评判对错。
想通了这些,原本因为今天遇到的事儿而怏怏不乐的元香忽然就释然了,她抬头看向前方,轻柔地说了声“谢谢”。
马上又随风飘散,好似又没人说话,也不知道阿允有没有听见。
夜色沉沉,累了一天的大家伙几乎沾到床就睡着了,连外边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都不知道。
雨越下越大,带着水汽的夜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带着股湿凉的气息。
阿允侧躺着,睁着眼,还没入睡。
在黑夜里,他伸出手掌,看着自己的手。
瞳孔放大、脸上血色迅速褪去、颤抖的唇、还有惊骇欲绝的眼神
这些,他都太熟悉了。
熟悉到感觉跟吃饭喝水一般,这种熟悉感好像能让他回忆起一些东西。
掌心还残留着那些人颈间肌肤的触感,那一瞬间就可以掌控着人的生死。
以前大脑里对过往的一片空白他都觉得无所谓,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让他对以前的他有好奇,
“以前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还有她很明显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不愿意她跟那些人一样,再露出今日那种害怕他的神情。
如果她不喜欢,他可以永远做现在的阿允。
第二日一早,元香早起推门便被眼前一幕震了震。
大雨倾泻而下,雨水拍打着屋檐,“哗哗作响”,风吹得窗户纸哗啦哗啦的,就怕下一秒被吹破了。
元香此刻特别庆幸因为上次窑炉能烧出素瓦之后,她就着手屋顶的修补工作。
因为开荒势必要砍掉那些占地的树木,村里的汉子们就把元香那块山地上砍下来的木料,一起搬到了她家院子,说是以后若是修房子或是建新房都用得着。
那几日烧窑的活儿多,实在太忙,她都没空去地里,现下他们亲自送过来,可省了不少力,她自然是很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