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未眠的声音,有些疲惫。
但青阳听得这六个字便知薛兰漪找到了,的确在禧翠宫。
不过,主子脸上并无一丝喜悦,青阳不禁往窗户里看了眼。
魏璋拢了拢衣袍,宽大的披领挡住了青阳的视线。
魏璋自己回眸看了眼窗缝。
姑娘小小一只缩在地上,一整夜了,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曾动弹。
魏璋无声叹了一息。
昨夜宫中无故下钥之事还得处理,只得先踱步离去,面上心不在焉的。
走到院外栅栏处,明明已经离宫殿很远,不知怎的还能听到姑娘呜呜咽咽的声音。
魏璋站定须臾,吩咐青阳,“一个时辰后,让吴太医来摘星楼见我。”
说罢,玄衣消散在茫茫雨幕中。
第98章
宫中忙起来了,先帝大葬、穆清泓继位点点滴滴都需魏璋操持。
魏璋这一离开,便到了翌日晚上。
期间,让柳婆婆来给薛兰漪送了衣衫,劝她回府。
她很倔,也不知跟谁倔,偏就不走。
整整二十个时辰,一直留在禧翠宫,不饮不食不动。
魏璋再推门而入时,姑娘还坐在原地,柳婆婆蹲在一旁劝慰着。
魏璋站在门口遥遥看着,恍惚间想起他和她初次行房时,也是这般场景。
那日离开后,他从后门经过,从窗户缝恰看到姑娘抱膝蜷缩在镇国公府全家福画像下,湿润的睫毛低垂,却还艰涩地扯着笑说:“起码,与世子更近一步了。”
如果,如果那个时候,魏璋破门而入拥住她,不让她眼里那颗泪落下来。
是否就没有之后种种坎坷了呢?
魏璋无力地想着,悄声走到了薛兰漪身边,蹲下,抬起她的下巴,“跟谁赌气?”
薛兰漪红肿的眼抬起,正撞进一双和她一样疲惫的眼。
魏璋亦两天两夜不眠不休,身上隐约泛着些许淡淡的药味,显然见过太医了。
他自个儿很少叫大夫,寻常小病小伤都是自己包扎处理。
此刻百忙之中传唤太医,薛兰漪想他一定是去询问魏宣的病症了。
薛兰漪这两天两夜总算没白等,她不瞒他,瓮声瓮气道:“跟你赌气。”
魏璋还未再说什么,她瘪着嘴,眼泪又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顺着魏璋的指,落入他手心。
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倒真是为着魏璋的。
他忙了两天,她就要在这里蹲两天,腿都该蹲麻了。
若然魏璋再忙两日,或是偏就不来,她岂不是要把自己等成一座雕像……望夫石?
这个怪诞的念头闪过,魏璋堵在心口的一股浊气好似也被她一滴泪凿穿了,闷气舒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