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算你有徐通判可以调度,”她反应过来,接着道,“但伤兵护理,损伤统计,又有谁来做?”
裴铎道:“守备军里兵医,境州城里也可以召集大夫诊治,统计的事不着急,可以等事情平定后,一并合算。”
姜念汐气结了一瞬,继续道:“如果粮草不够呢?如果你要离开境州,去西北边境对付番人呢?战乱未起,裴守备的夫人却走了,境州的百姓会怎么想?如果……你受伤了,我怎么办?”
她的眼圈有点发红。
“我想在离你最近的地方,能够最快得知你的消息,如果你是安全的,那我就是安全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她仍然挺直了脖颈,继续说下去,“如果你出了事,我就算是一辈子都安安稳稳的,又有什么用?”
她说完,轻咬着下唇,眸子里含着迷蒙的水雾,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裴铎。
双眸相对,裴铎只好败下阵来。
“姜大小姐,”他走过来,环住她的腰,把她紧紧搂在胸前,低声道,“你可真是……让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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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边境军战败撤退的消息比预计的还要快些。
几乎是一夜之间,境州城外就有了不少逃亡的士兵和仓惶避难的百姓。
与此同时,朝廷接到了八百里加急快报。
早朝上,大殿中一片混乱。
永淳帝撑着病体坐在龙椅上,强打精神,看着殿里大臣们在七嘴八舌地讨论。
于总兵在营帐中,被偷袭飞来的箭簇射中,身受重伤,不能再在边境坐镇指挥,当务之急是派去一个合适的武将。
但大周重文轻武已久,再加之边境这些年一直太平,能担当的起重任的人选竟没有几个。
“赵将军如何?”
“赵将军先前去平匪,旧疾未愈,还在府内休养,恐怕难以承担重托。”
“我看,不如派吴将军前去,论资历、经验,吴将军都可以算得上当仁不让了!”
“吴将军年事已高,从京都到边境,千里之遥,路途颠簸,吴将军恐怕……”
“镇南王手下有能兵强将,依本官之见,可以从岭南调任一位。”
“岭南与西北边境地理气候大不相同,士兵作战习惯方式差异巨大,调任的将领会水土不服……”
在满殿嘈杂的辩吵声中,永淳帝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圣上,”都察院佥都御史袁砚上前一步,道,“臣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推荐。”
永淳帝道:“说来听听。”
“境州守备裴铎。他平过匪乱,还在境州与西番人交过手,其人英勇机智,用人有方。”
听到这话,吏部的崔大人亦上前一步,同意道:“袁大人说的有理,裴守备擅长用兵调度,聪明机敏,此前还大败过西番人,后来下官派人调查过,那西番人此前曾是乌黎部将军蒙哈鲁勒的手下。这次边境暂败,可以命裴守备接手于总兵的位置,调用边境军,对战西番。”
站在首位的太子殿下萧暮言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手上的扳指。
如果裴铎担任边境指挥,破了西番,那必定会凭此功封侯封王。
一旦如此,届时他麾下兵力众多,又有直接面圣的权利,虽说与人勾结谋杀皇弟的事已经没有任何证据,但不得不防着其他意外的发生。
他抬起灰色的眸子看了眼永淳帝,眸底一片冷意,面上却依旧如常。
“父皇,儿臣认为不妥,”萧暮言温声道,“裴铎虽任守备,但此前并无指挥数万兵士的经验,直接将边境军交到他手里,一旦再败,必定军心涣散,难以重振士气。”
他这样一说,余次辅立刻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