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面前给你留两分面子,我和小舟有的是时间跟你算账。”
边迤一口茶正端到嘴边,还没喝就被这话吓得连连摆手。
忽然方言舟再次皱起眉,将林承烨正要缩回袖中的腕子又捞出来。
这次诊了很久很久,林承烨感受到那人指尖一层薄汗,又轻轻颤抖起来,像是再三确定那个结果。
“边迤,你把你手腕子伸出来。”
方言舟眼神凌厉地扫向边迤,少见地沉下脸。
“给我把什么脉?我好得很,我自己就是郎中……”
边迤讨饶地笑起来,边摆手边往后撤步,直到腰撞上窗户边沿,才发现自己避无可避。
“你……你别这幅样子,我不是要说什么,我只是很担心你。”
方言舟的眼眶蓦然又红了起来。
她总看不得边迤这个样子,以前这人性子虽也软,但总带着被师门中人珍重对待的痕迹,说开心便开心,说生气就要生气,道歉也带着别扭,哪里像如今这样总把自己姿态放得这么低,好像她欠这人世间很多一样。
关越南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去抱了抱方言舟的肩膀。
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这倒不是问题在她,而是边迤出了什什么问题。
林承烨这才皱起眉,忽得想起释尘师傅说的那句——
“你身体中那股强大的内力是哪里来的?”
怪不得一直以来总觉得忽视了什么。边迤这人一直给人医术精湛的印象而让她下意识觉得她的命被救回来是可能的,却忘了多问一句这到底有没有代价。
又是怎养昂贵的代价能从阎王生死簿上抢人。
林承烨瞳仁微缩,放在膝头的手紧紧攥起。很快却又叹息一声,看着那个恨不得从窗口跳出去的人,向着她招了招手。
“边迤,坐过来。”
“唉……我能说不吗?”
边迤这下真没什么办法了,垂头丧气地往内挪了一步。
“那我会生气。”
林承烨一笑。
边迤忽然头皮一紧,终究还是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坐下,视死如归一般将手放在桌上。
方言舟指尖一搭一按,倏尔那眼眶中便蓄起泪水。边迤那块手腕内侧的皮肤仿佛如火焰那般滚烫,烫得她不敢再诊第二下。
那脉象其实并无太多异常,普通郎中若是把边迤的脉反而觉得气血充盈长寿之相,可确实稍稍用习武之人的内力探其内海便会发觉不对。
虽依旧广阔,可不充盈,有地方出现干涸的迹象。
“十年功力……当真是十年功力。”
方言舟喃喃道,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十年功力。
林承烨脑子里嗡一声,霎时间一片空白,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许久,她才逐渐找回自己的意识。边迤不知道什么时候絮絮叨叨起来,那声音游离在她的耳畔,只如一阵很轻柔的穿堂风,她要用力才能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