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断头台遗址前游人如织,历史的回响与当下的喧嚣在此刻奇妙交融。
埃葵斯轻抚雕塑基座班驳的纹路,指尖传来金属冰凉的触感。
她望着自己雕像那永恒凝固的英姿,唇角泛起一丝苦涩。
“千载光阴流逝,后人只知立像纪念,却让真正的精神在时光中褪色。
青铜铸就的丰碑再巍峨,又怎能填补思想传承的断层?”
林恩凝视着广场上熙攘的人群,嘴角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
“不必过于苛责,每个时代都有其独特的使命与局限。
至少当年我们让查理曼挣脱了封建帝制的枷锁。
之后在民意浪潮的推动下,从第二共和国到第四共和王国几经更迭。
虽然步履蹒跚,但终究向着自由迈出了微小而坚定的步伐。”
埃葵斯闻言忽然掩唇轻笑,紫水晶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揶揄:“你口中的‘微小’,倒像是蜗牛爬过的痕迹呢。”
林恩无奈地摊开双手:“总该给后人们留些体面——难道要直说这一千五百年光阴,查理曼的文明火种非但未能燎原,反倒愈发黯淡了么?”
说话间,他转过身来,就看到亲自带着数名武官来低调迎接二人的罗兰子爵。
话音未落,林恩转身便看见罗兰子爵带着几名武官正朝他们走来。
显然,他们听到了方才那番跨越千年的对话。
罗兰子爵面色煞白,嘴唇不住颤抖,他身后的武官们齐刷刷后退半步,有人甚至下意识按住了剑柄——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过骇人。
那位紫眸女子与广场青铜雕像的面容分毫不差,而那位沃格总统竟然说自己也曾经经历过一千五百年前的那场大革新?!
林恩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面色煞白的罗兰子爵:“子爵阁下,您说——历史是否总在重复相似的戏码?”
罗兰子爵哆嗦着嘴唇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沃格总统,阿缇纳斯女士,这这真是令人惊喜的会面。”
林恩微微颔首:“冒昧造访,倒是给诸位添麻烦了。”
“岂敢岂敢”子爵慌忙欠身,他机械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赛格纳宫已备好茶点,还请还请移步”
前往宫殿的石板路上,随行武官们如同受惊的鹌鹑般缩着脖子。
有人偷偷掐着自己的大腿,试图确认这并非梦境,有人死死盯着地面,生怕与那双传说中能洞穿灵魂的紫眸对视。
子爵的手杖在青石板上敲出凌乱的节奏,仿佛在无声地计算着这段永生难忘的数百米路程。
待将二人引到了一间会客室后,而几名武官逃也似的告退。
罗兰子爵颤抖的手指几乎握不住门把手,当他推开会客室雕花橡木门时,镶银手杖在地面敲出一串凌乱的脆响。
莫泊桑议长原本正坐在一张长桌前等待,在看清埃葵斯面容的瞬间如触电般从鎏金座椅上弹起。
他手忙脚乱地扶正歪斜的领结,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二二位大驾光临,实乃查理曼之幸”
冷汗早已浸透了两人的后背。
透过彩绘玻璃窗,和平女神广场上那座历经沧桑的青铜雕像,此刻正与眼前这位紫眸女子鲜活的面容完美重合。
这种跨越千年的诡异对应,让所有精心准备的外交辞令都卡在了喉咙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荒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