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乐帝神色略显疲倦地将拳抵在眉心揉了揉,长吁一口气道:“太子离宫还没回来吗?”
陈桂贻恭声应:“奴才这再去瞧一瞧。”
康乐帝眉头紧锁:“贞蕙也出宫了?”
陈桂贻笑:“许是去了罗大人府上,奴才看着殿下与罗大人的幼妹,还有陶小公子几个好着呢!”
康乐帝呵呵地笑,待宫殿的大门随之关合,康乐帝看着殿内所跪,头贴于地瑟瑟发抖的众宫娥、内宦,目光一瞬锐利如剑,刚刚还残存的酒意全无。
陈桂贻言简意赅的看着众宫人道:“陛下现在此,将今日贞蕙公主寝宫中的发生的事再如实说来。”
众宫人满面灰白,心知今日向来和气的中宫皇后侄儿突然浑身戾气,欲剑杀公主身边的护卫。并与靖宁侯带着那孟宫卫离宫而去,许是不幸撞破了宫内某个秘辛,今日即使能活着走出圣人的养心殿,也再回不得贞蕙公主处。
一全身发抖额头冒着的冷汗的小内宦见此以膝爬行,上前一步叩首。
正是今日在太和殿前紫姝央求过的那小内宦。
“回陛下……”
那内宦的话音还未响彻于这空冷缭绕杀气的大殿,殿外忽然有宫人一声通传,而后陈桂贻走了下去。
不多时陈桂贻再而入殿朝着上方龙案后的康乐帝一番低语。
康乐帝深邃的目光一瞬闪烁:“……这么晚了,那几个孩子都来了?”
陈桂贻道:“回陛下,正是,还有刚刚离宫的罗詹事。”
康乐帝望向案下的众宫人眉头紧锁,随即大手一挥:“让他们退下。”
养心殿外,皇太子姜元珺在前,褚夜宁与罗聆、陶青筠在左右,始终簇着一身覆连帽斗篷的姑娘进了殿内。
康乐帝仍然端坐于御座上,看着悄然入宫的几人似有些意外,却不在似适才那般神色凝重。
他平和的目光一扫案下五人,而后将目光停在五人最年纪最长的儿郎身上,笑道:“阿聆啊,你们是有事要与皇伯父说吗?”
“是有一事。”秦惟熙上前一步一手褪去了遮在头顶的帽檐,随后满面从容的朝上首的康乐帝望去。
须臾。
“你——”
“叙之——”
康乐帝霍地从御座上起身,一手撑在龙案上睁大了双目朝下首那目光中满是沉静的姑娘看去。
“熙,熙丫头——”
“你没死!”康乐帝在良久的震惊后忽然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后倒下,因康乐帝并未遣退大伴,陈桂贻见此疾步上前扶稳依旧深陷在骇然中的皇帝。
秦惟熙仍然挺直着身板并朝上方的康乐帝道:“我秦家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我不惧死,但我现下一定要活着。”
康乐帝倏忽想起了春日里开始发生的诸事,而后一双龙目怒视着座下无人。但还未及他开口,那肩并着肩伫立在秦惟熙身后的那四锦衫青年已朝前再迈出一步。
几人异口同声道:“是我……”
但姜元珺已然在前抢道:“都是儿臣,父皇,都是儿臣一意孤行。”
康乐帝却定定凝视着下首仍然满面沉静的秦惟熙,他缓缓道:“……星丫头呢?”
秦惟熙笑:“陛下,民女不就站在你面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