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霰的手一顿,略略侧头看来,眼睫在暮色中染上一点金。
“你母亲?”
这倒有些出乎意料。
林斐然应了一声,仍旧有些不自在,自父母亡故后,其实很少有人与她这般深谈。
“以前,我以为她是病重而亡,但先前从旧人处得知,她其实是为人所害。但到底是谁,我并不清楚。”
如霰将剩下的一个柿饼塞给夯货,便转身面向林斐然。
之前她意识蒙昧时,曾两次将他误认为她的母亲。
那般令人动容的神态,她的母亲在她心中居于怎样的地位,可见一斑。
“我少年时于人界游历多年,识人无数。你母亲叫什么,或许我曾见过她,知晓一二内情。”
林斐然忽然双眼一亮,立即动身从对座移到旁侧,似有恍然。
“我竟忘了向尊主求教!她道法过人,天资极高,在当年定有赫赫声名!”
不是忘了,而是不愿。
林斐然乐得助人,却甚少会希冀他人帮助。
也不知是如何养出的性子。
如霰没有多言,只是伸出手指点上她的眉心,将人推出半臂距离。
“吃东西时,不准离我太近。”
林斐然点头,将凳子后挪几寸,酥饼放回,复又擦了擦手。
“姓氏不知,但父亲叫她要么是姐姐,要么是卿卿,她名字中定然有个‘卿’,公卿王侯的卿!”
“方才还不言不语,现在倒是有了兴致。”
如霰揶揄两句,随后望着她,缓缓摇头:“我从未听闻哪个女修名中带‘卿’,她用的什么器刃?”
林斐然回得飞快:“玉尺!一臂长,青绿色!”
如霰仍旧摇头,摩挲着腕上金环,若有所思:“用玉尺的修士不少,但有些声名的,都还在人世。你见过那把玉尺?”
林斐然猛然点头,随后想起什么,立即起身,抽出一张碎金纸,倒墨润笔,少见的手忙脚乱。
“我当时用了杏花令,于那人回忆中见过。”
她将画纸铺开,又急急蘸墨,甩下几滴墨汁也浑然不觉,只是在那不算大的碎金纸上作画。
画的是一副小像,但线条断续,衔接也并不流畅,总要思忖几息才可落笔。
这并非她手生,而是对记忆中人不够熟稔,所以下笔晦涩,动作犹疑。
看来她过往记忆有失,终究是对她有所影响。
他当初探查过,林斐然脑中封有一道极为复杂的阵印,像是天然而成,又仿佛拼接而出。
既会回护她,又阻挡所有人探知。若非修奇门道的圣人出手,怕是此生难解。
可惜,如今天下,早已没有奇门道圣者。
不过,要想解除阵法,除了费心拆解外,还有灵力摧毁一途。
但若是这般动手,林斐然以后怕是要变成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