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啊夯货!
林斐然心下一震,在如霰手底下做事果然不易,就算捣花也得化作玉兔模样。
如霰视线在一人一兔身上流转,随即停下,侧目往向林斐然,孤清月色便如此勾出他的侧颜。
“说来,本尊至今还未见过烟花,你准备如何炸?”
林斐然诧异道:“怎会没见过,你少年时不是常在人界游历吗?”
“是啊。”他别过视线,望向云中明月,懒声道,“人界烟火多在年节庆贺之时燃放,大抵是本尊时运不济,命运多舛,这才行走多年也无缘得见,你想说这个么?”
林斐然一顿:“不是。”
她没再开口,如霰却听得一声噗嗤轻响,他回望而去,只见她掌心悠悠亮起一道白光,花生大小,升高一寸左右便砰然绽开,随即化作稀疏流光四散,淅淅沥沥,如同坠下几道细小星雨。
“烟花大概就是这样的,不过只是模仿,倒是比不得真的。”
如霰有些怔神,不知想到什么,夯货却抱着玉杵,碧眼流光,唧唧甩尾细啼两声,很是欢心。
他看着那几缕流光片刻,眼眸一转,又落到林斐然面上,她只是安静站在廊下,离他半臂远的地方,穿着一身不甚显眼的玄衣,目点清露,氤氲含光。
她好似总不习惯进他的内殿,每每步入,便会略显僵硬,直如木板,坐如针毡,眼神不轻易乱瞟,没一会儿便急着告退。
他也并未多问,只是夜间不眠,加之近来晚风宜人,他时常倚坐窗台赏月吹风,她便只能站在廊下同他议事,如此竟比在内殿还要松弛几分,都有心力炸烟花了。
他开口欲问,字音在舌尖一转,却又变成另一句话:“你既未行诀,又没结印,这法象是如何化出的?”
林斐然闻言却轻弯眉眼,隐隐有些意气:“这不是法象,这就是灵力,是我在百来场斗法中悟出的,世间大抵只我一人会了。”
她到此截住话头,目含期待,似乎就等他问出一个“为什么”,如霰眸光一转,只从喉间浅浅应了一声。
见她神情微变,他垂眼看向夯货,遮下笑意,顺势将手中金币喂入它口中,又屈指敲了敲它的头:“不准偷懒。”
夯货嚼着金币,立时锤得发狠忘情。
“尊主,你要这霞花花汁做什么?”林斐然颇有些憋闷道。
“本尊有一绺银蚕丝编织的丝线,用这霞花染就,便可晕出赤艳色泽,蕴光时如云霞满天,恍如白日,如此,有助于夜间安眠。”
林斐然不解:“尊主,何不白日待在妖界,夜间去往人界,如此便是时时白昼。”
“人界灵气不如妖界充沛,憋闷之下更难入睡——”如霰看她,忽而含笑,指间一晃后挟着一枚金币,“你也来,若是磨得好,这枚金币便是你的。”
“……”
林斐然深知,她没有选择的权利,于是接过另一根玉杵,靠近窗台磨起了花汁。
圣门将启,游仙会开。
早于十日前,诸位宗门大能与世家领主便汇聚一堂,行礼问签,选出了今次游仙之处,正是三清山道和宫。
因不知花落谁家,时日又短,故而于问签前,每个有机会中选的宗门世家大多都会提前做些准备,如此便不至于在后续手忙脚乱。
签中之后,张春和含笑而出,向在场诸位行一道礼,又叫弟子搬出洒金帖,分发至众人手中。
“道和宫内已然备妥,届时护山大阵将启,凭此金帖即可来访,某便静候诸位。”
小游仙会不如朝圣大典或是飞花会那般盛大,甚至只有一些重要宗门及世家可参与,来访者也多是各宗的龙凤子弟,人虽算不上多,但都是紧要人物。
是以每逢游仙,承办之处都会例行开启大阵,以免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