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霰扬唇,只起身站回房中,也不问她要去哪,只是走到玉屏风后:“那就再等一刻钟。”
“好。”
他刚离开,她便翻身到窗台上,背对里间。
不问也知道,刚刚闭关而出,他定然要去沐浴换衣。
下方很快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林斐然低头看去,只见几个小萝卜头端着漆木盒赶入暖阁,步履匆匆。
正是得知如霰出关,纷纷赶来侍奉的参童子们。
他们跨入门槛片刻,又急急退出几步,仰头看去,见到林斐然蹲在窗台上,一时无言。
如霰的住所向来是用来休息的,若有要事商议,一般都在大殿中,平日里很少有人到这里找他。
除了林斐然。
她对这里的熟悉程度绝不亚于他们。
她甚至知晓院墙拐角处有一株细瘦的酸枣,每次来去都要顺上两颗,如今早已被她薅秃。
好好的枣,就这么被她吃了。
参童子们无奈叹息,童言趣语一般叮嘱她不要乱看,这才走入暖阁中,准备烧起地火。
如霰向来体寒,春夏之时无碍,冬日便要冰冷许多,参族长老早早有过叮嘱,即便他不觉得冷,也要尽心燃火,不可懈怠。
就在几人预备之时,如霰已然沐浴换衣而出。
他开口止住他们,又道今日不在暖阁后,便踏上林斐然的剑,扬长而去。
“以前尊主沐浴有这么快吗?”
“她怎么知道尊主出关?”
“怎么不乘鸾驾?”
参童子们对望片刻,实在摸不着头脑,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
“看方向,他们要去往后山,去那里做什么?”
他们不知,如霰同样不知。
他站在林斐然身后,稍稍靠近一些,开口问道:“你去后山做什么?”
“点灯。”林斐然回答这两个字后,便御剑而下,“安心,那里肯定比暖阁更暖和。”
到得后山清池旁,只见嶙峋山石上点着星灯数盏,最中央是一座鲛灯,焰色青白,紫烟袅袅。
有这么多烛火在旁,就连吹来的风都被灼出一阵暖意,的确不冷。
如霰起初有些不解,但略一思量,心中便有些了然:“传闻中,鲛灯是引魂之物,你却在今日点燃……
是为你父亲还是母亲?”
林斐然有些惊讶,但又很快回过神来,解释道:“这一次是为我父亲。以前每年我都会在道和宫点上一盏,只盼能招魂而来,我到妖界这件事,他们还未能知晓。”
如霰扫过这些灯火,视线缓缓落到她脸上:“这些灯你点了多久?”
林斐然知道他想问什么:“点了七日,所以,按照人界时间推算,后日便是我父亲的忌日。”
如霰上前两步,打量着四周。
这里除了摇曳的星灯外,一旁的高木上编有一个藤制的秋千,清池旁是一方棋枰,上面摆有难以勘破的“无忧局”,两边放有草凳,不远处还有一个红泥火炉,此时烧得正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