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飞飞知晓其中内情,却又不便言明,便轻咳一声,但桌上无人在意。
林斐然汗颜:“曾经有过这样的事?”
茹娘咋舌,双手叉腰大倒苦水:“那真是太多!”
“我遇到她时,她看起来才十六七,但到底是修士,年岁几何便说不清了。
她那时灵脉被封,形同凡人,说自己无处可去,我那时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才觉得她楚楚可怜,将她接进楼里!”
“这个金澜,逮谁惹谁!
明明自己灵脉被封,落魄得很,但见到路过的修士,不论境界如何,只要让她不满意,她都要冲上去招惹一番,阴招频出!
但每次我一发火,她就来哄,老娘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嘴甜的人!
她在楼中待了三年,那一段时日,我简直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好多次都在夜里悔恨,真想带着她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荀飞飞动作微顿,目光扫向林斐然,恍然道:“原来是她。”
林斐然只听出几分生动有趣,觉得母亲可爱。
她又问:“她去葳蕤楼时,就已经是修士了吗?”
茹娘点头:“已经是了。虽是凡人,见到哪个修士都觉得厉害,但金澜不同,我想她在修士中也应当是名列前茅的。
她在此养伤三年,三年后,便将所有的钱财留下,向众人拜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自此再无音讯。
你若要找她,怕是要走空了。”
林斐然却在心中思索,母亲不会无缘无故回到此处养伤,浪费三年时光,她必定在此做过什么。
茹娘执起竹筷,打量着她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与她,是何关系?”
林斐然莞尔:“故人,我只是一个对她很仰慕的故人。”
茹娘眸光深沉,静静看了她许久,才道:“原来如此,我瞧你倒有几分像她。别看她为人如此,仰慕者也着实不少。”
林斐然接下她的视线,却没有再继续,只道:“那我一定是最仰慕的一个。”
茹娘看她的目光也有了变化,比先前更为柔和亲切,她夹了一筷子糖醋鱼到林斐然碗中:“她以前最爱吃这个,糖总要比别人多,你尝尝。”
林斐然接下道谢,又忍不住道:“她在金陵渡养伤期间,可有做过什么?”
此时氛围有所变化,茹娘也有意说出更多,她回忆许久才道:“她的行踪向来难寻,做过什么我不知道,但曾听她说过,她在找一个地方。”
林斐然一顿:“什么地方?”
“叫什么……天之涯,海之角?”茹娘摇摇头,“她是修行之人,反倒让我猜一猜在何处,我如何知晓?那时被她气得冒火,便让她摸瞎去找,现在想想,话还是说轻了。”
荀飞飞:“……”
林斐然陪着两人吃了晚膳,茹娘硬生生将她留在家中休憩,只是体力不支,早早便去睡了。
荀飞飞默不作声收拾客房,林斐然忽然道:“茹娘应当不是普通风寒,而是染了寒症罢?”
“是。”他坦然应下,俯身整理床榻,银面被他挂在腰间,同白玉铃一道撞出轻响。
林斐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却已经收拾结束,回身对她道:“不必多虑,你今日来此陪她闲聊,算是意外之喜,看得出她很高兴,这就够了。
去做自己的事就好,我会陪着她的。”
他露出一个浅笑,略显苍白的唇色映着屋中明灯,如往常一般平静,没有太多暖意,身形也被映照得更加修长,离开时却带着一分萧索。
外间雨停,他没有回房,而是坐在院中,削着几根竹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