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他嘶哑地喊道,眼泪顺着脸上干涸的血迹流下,“我什么都答应你……住手……住手……”
在段令闻的哀求声中,刑架上,意识模糊的景谡轻轻动了动手指,可最终还是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两个穿着灰布衣衫的双儿一左一右架着段令闻,走进一间水房里,冲洗着他身上脏污的血迹。
没有温热的水,只有刚打上来的、泛着凉意的水。布巾也是粗糙的,尽管避开他身上的伤口,却还是带来细微的刺痛。
段令闻闭上了眼,他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一丝挣扎。
冲洗过后,他们给他换了一身崭新的衣袍,却宽大得不合身。湿漉漉的长发擦干后,便被简单地用一根素色发带束在脑后。
做完这一切,段令闻被送到了庞丹的房中。
庞丹正坐在桌边,自斟自饮,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如同审视一件刚刚到手的藏品,上下打量着段令闻。
“下去吧。”庞丹挥退旁人。
房门被关上,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庞丹拿起另一只空酒杯,斟满了酒,然后推向桌子的另一端,示意段令闻。
“喝。”
段令闻垂眸看着,却并没有动。
庞丹也不催促,轻笑一声:“怎么,怕我下药?”
段令闻依旧沉默。
庞丹的身体微微前倾,压迫感随之而来,语气却放得极缓:“你若顺从些,还能少吃些苦头。说不定……我心情好了,还能让那小子多活几日。”
这几日的严刑拷打,都没能逼问出一句有用的话,庞丹耐心早已用尽,要不是存心折磨他,庞丹早就将人杀了。
段令闻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而后又不得不松开。他抬眸看向身前的庞丹,开口道:“我不善饮酒,恐扰了少寨主雅兴。”
闻言,庞丹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黏腻,令人作呕,“那不更好?”
那日段令闻酒醉后,在景谡怀中的模样,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段令闻自知无路可退,他缓步上前,执起那杯酒,将杯中酒液缓慢饮尽。
却也在喝完的一瞬间,似乎酒醉无力,身体微微晃动,手中的酒杯无力地摔在地上,碎瓷散落一地。
段令闻脚步虚浮地向前踉跄扑去。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庞丹伸手扶住了他,那温顺倒伏的姿态,那紧闭的双眼让他心神荡漾,警惕心降至最低。
他半扶半抱地将人带向一旁的床榻上,俯身端详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随即便迫不及待地探向段令闻腰间的衣带,欲要解开。
只那刹那,段令闻猛地睁开了双眼,眸中无半分迷离醉意,只有冰冷的杀意与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藏在身侧的手向前挥出,手心里不知何时攥了一片尖锐的碎瓷,他用尽全身力气,割向庞丹的咽喉。
庞丹神色骤然一惊,他猛地向后仰头,同时抬手格挡。
“刺啦——!”碎瓷的锋利边缘终究是慢了一瞬,未能割喉,只在庞丹抬起格挡的前臂上,划开一道血口。
剧痛袭来,庞丹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