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来:“景谡……看你能笑到?几时。”
另一边,段令闻暂居的府邸中。
内室之中,段令闻伸出手腕,任由一个老郎中给他?把脉。
这人是荥阳城中一位颇有?名望的老郎中,段令闻不?知景谡为何要给他?找郎中,他?也没生什么病,本想着不?必麻烦人。
景谡却?说:“你近日似乎夜间多?梦,我让郎中给你开些安神汤。”
提及这个,段令闻的表情变了变,最终便答应了下?来。
老郎中凝神诊了许久,眉头微蹙,缓缓道:“你这夜寐不?安倒是小事,倒是你体?内的沉寒痼疾……年深日久,恐损及根本啊。”
段令闻心中一沉,之前他?一直有?在调理身子,本以为有?所好转。只是入了军营中,平日忙着操练,加上过了寒冬时节,自?觉畏寒之症减轻,那汤药便渐渐搁下?了。
听到?这个,他?便忘了请郎中来的初衷,声音有?些羞赧与期盼:“大夫……我这寒症能不?能根治,就是……子嗣方面……”
他?问?得含蓄,耳尖已微微泛红。
老郎中捋了捋胡须,宽慰道:“这虚寒之症调理得当,身体?自?然康健,至于?子嗣之事……终究讲究一个缘分,强求不?得,也未必全然无望。”
闻言,段令闻眸光微黯,他?明明早就知道了,却?还是一次次有?所期盼。
老郎中见他?如此,也不?多?言,给他?开了些调养的药方,又多?加了一些安神的药材。依他?看来,人之寤寐,如同天地昼夜交替,贵在阴阳调和,神志安宁。
究其?根源,不?过是思虑过重,损及心脾。
他?简单地叮嘱了几句,便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段令闻连忙起身相送,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了脚步声,是景谡回来了。
景谡便问?了几句,老郎中大致又说了一遍。
“嗯。”景谡轻轻颔首,随即侧身一步,“有?劳了,我送您。”
老郎中连忙躬身:“不?敢有?劳将军。”
景谡道:“无妨,正好有?几句话想问?一下?。”
两人来到?门外廊下?,远离了内室。景谡停下?脚步,率先开口道:“我夫人近来梦境纷扰,睡得不?太安稳,劳烦多加些安神的药材,让他?能睡得沉实?些,免受梦扰。”
老郎中闻言,心头稍有?疑色,他?略一沉吟,还是秉持着医者的本心,微微拱手,直言劝谏道:“……恕老朽直言,是药三分毒,用药贵在权衡,过犹不?及。夫人之体?,虚寒乃根本,安神之药,若用量过重,于?身体?而言,实非益事啊。”
景谡眉头微蹙,他只得放弃了用药这一方法,“除了汤药之外,可还有?别的法子,能让人心神安宁,少受这些梦扰之苦?”
见他?对自?己的夫人如此体?贴入微,老郎中神色缓了缓,回道:“除了用药,平日起居饮食也需留意。譬如,睡前可尝试温水沐足,饮食宜清淡,还有?……或许可引夫人做些舒缓心神之事,又或是闲适山水,使心怡神畅,梦寐亦会减少?。”
景谡听罢,微微颔首,将这些记下?,“多?谢指点。”
“将军客气,老朽告辞。”老郎中拱手作揖,而后转身离去。
离开府邸后,老郎中不?由得捋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世?道纷乱,见多?了怨偶与离别,如景将军这般位高权重,还能对一位体?弱多?病的夫人如此用心,不?愿其?受半分药毒之苦,当真难得,真堪称是一对神仙眷侣了。
内室之中,段令闻正望着窗外怔怔出神。
景谡走到?他?身旁坐下?,他?沉吟片刻,开口道:“闻闻,近来营中以防固为主,你这身子需要静养,我已经安排下?去,这段时间,你便暂留这里?,不?必回营了。”
“这不?好吧……我既然是营中一员,就当同大家共进?退。”段令闻眉头微蹙,“况且,我只是偶尔做些……奇怪的梦罢了,我没有?什么事,你不?用太担心。”
然而,景谡只是沉沉地看着他?,良久,他?避开了段令闻的眼神,声音似乎有?些压抑:“我没有?办法……”
他?只要一想起那晚的场景,就恨不?得用锁链将人锁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许去。他?多?希望那晚是他?听错了,又或者?是段令闻在梦呓中随便说的胡话,可……这不?可能。
太巧合了。
段令闻见他?神色不?对,心中微软,放柔了声音还想解释:“景谡,我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