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他早有所知。
这不得不让景谡怀疑,陈焕或许和他一样,有着前一世的记忆。若陈焕真是重生而来,那他前世是谁?是敌……是友?
陈焕领命而去后,不过半日功夫,便有亲兵入帐向景谡禀报:陆文方已点头应允,愿归附景家军效力。
同时,陈焕劝降之语,更让景谡笃定,此人绝非是未卜先知的术士,而是与他一样,知晓未来天下走向之人。
景谡眸光掠过一抹寒意,一个知晓天机的人,其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
几乎是在瞬间,景谡对他起了杀心。
就在这时,帐帘被轻轻掀开,段令闻走了进来。景谡抬眸望去,眼中寒意敛去,却见段令闻微拧着眉头,情绪也十分低落。
段令闻来到他身旁,手指蜷缩着,他唇角翕张,犹犹豫豫地开口:“景谡,你……你能不能给我安排一些事情做?”
话音未落,景谡已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旋即微一用力,便将他顺势揽入了怀中,问道:“怎么忽然说这个?可是在营中待得闷了?”
段令闻从他怀中挣脱开来,他转过身看向景谡,“我不想每天只等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今日想做些事情,可他去给马儿喂粮草时,负责喂马的厩卒惊慌失措,几乎是求着他离开;他便讪讪离开了马房,而后又见伤兵营中上下忙碌,他便想着过去帮帮忙,可还没等他走近,邓桐便阻拦了他。
他无处可去,便只能回到营帐中。
景谡沉默片刻,才道:“你是我的夫人,这些事情不需要你去做。”
段令闻垂着眼帘,没有说话,心头一直强压着的委屈和无力感如同决堤般涌了上来。景谡是对他很好,可越是对他好,他的心里就越是害怕。他不畏惧上战场,也可以与景谡共进退,却唯独不能只是他的枕边人。
“好……”景谡无法忽视他的委屈,只须臾间,他便妥协了,“明日,我教你如何处理后方,好不好?”
段令闻怔怔地抬眸看他,似乎是没想到他那么轻易便改了主意。
景谡见他这般情状,又意识到,仅仅是处理后方或许仍显得笼统,且后方事务确实艰重繁琐,他私心里并不愿段令闻过度劳神。
他放轻了声音:“或者……你若真想参与军务,我便向叔父请命,予你一个监军中事之职,如何?”
监军中事是实权,可参与军情商讨,也可监督军纪。
“你这样是……以权谋私。”段令闻斟酌了半晌,终于想出了一个合适的词。
景谡闻言,先是一怔,像是被气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出声来,他拿出一张军中令牌,无奈道:“好,我都答应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平安……”
见令牌如见他,也就意味着,段令闻所做之事全由他授意。
之后,段令闻便去伤兵营中帮忙。初始时,有人还会惧怕他那双眼睛,可碍于他的身份,一个字都不敢胡说。再后来,大家慢慢习惯了,有时还会和他聊些家乡的事。
景谡原以为,只要段令闻在军营中,至少能保证他的安危,他想做什么便由他去了。
可渐渐地,他发现段令闻从伤兵营中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偶尔抱着他时,他的手臂大腿似乎也是一阵酸疼。
景谡只当他是照料伤兵劳累,替他按揉着,又叮嘱了几句。段令闻眸光闪烁,最后含糊应下。
眼下攻取秋泽县在即,军中整肃,每日操练、训练阵型,务必在深秋前拿下秋泽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