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昂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蒙将军不弃,只是?,徐某尚有一事不解……”
“但说无妨。”
徐昂问道:“今日将军的赏识与重用……究竟是?景将军的意思,还是?段将军你自己的意思?”
四?年前,丹阳城下?,他曾受降。那时,他亦以为得?遇明主,结果却是被漠视、被折辱的四年。
这几年,几乎折掉了他全部的傲气,他再经不起第二次的虚耗。
段令闻是?景谡的夫人,还是?一个双儿?,这军中?之事,未必由他做得?了主。徐昂便?以为,此番安排或许是?景谡出于对段令闻的迁就,而非真正的量才适用。
若他再度倾心相托,换来的却仍是?因人成事,乃至……因情施舍,那他那点残存的心气,怕是?荡然无存了。
段令闻脸上并无被冒犯的愠怒,他不想解释,也无须解释。无论是“景谡的夫人”还是?“双儿?”的身份,抑或是他这双曾被视为不祥的异瞳,在如今的段令闻看来,都早已不是需要剖白自证的枷锁。
现在的他,能够坦然面对一切。
“是?我。”
徐昂所有未竟的话语都卡在了喉间。他看着眼前的段令闻,看着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与笃定,他忽然明白了。
佝偻的背微微挺直,他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袍,随即向着段令闻郑重地行了一礼,“徐某,愿听将军驱策。”
段令闻离去后,徐昂心中?百感交集,正兀自出神时,一道温和的女声自身侧传来。
“徐叔。”
他循声转头,见一素衣女子站在不远处,眉眼温婉,正是?军中?女医,覃娥。
覃娥快步走上前,担忧问道:“徐叔,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徐昂抬手看了看,就一道几寸长?的伤,前两日?不小心刮到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笑着道:“不过是?一点小擦碰,有劳覃姑娘挂心了。”
覃娥怔了怔,随即拿出了一个药瓶递给他,“我这里有些金疮药,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徐昂望着她,心头涌来一股暖意,他收下?了药瓶,感谢道:“多?谢姑娘。”
说话间,他望着覃娥清秀的眉眼,那股模糊的熟悉感又一次漫上心头。他不禁开口问道:“不知覃姑娘是?哪里的人?”
“天下?烽火不断,我自幼便?四?处流离,早已忘记祖籍何?处……”覃娥并未直接回答。
她抬起眼,对上徐昂的目光,唇角牵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徐叔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徐昂被她问得?一怔,随即笑了笑,“许是?我糊涂了,只是?觉得?姑娘……有些面善,很?像我一个故人的孩子。算起来,应该和你差不多?大。”
“是?吗?那还真巧。”覃娥垂下?眼帘,袖中?的手攥得?紧了些,“天下?之大,容貌相似之人也是?有的。”
她说着往后退了半步,匆匆告别,“营中?还有伤患等?着,我先走了。”
覃娥走得?急切,倒让徐昂觉得?一头雾水,是?不是?哪句话冒犯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