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说,能摆脱他,是最高兴的事。
嘶——
信纸在他掌中化为碎片。
他松开手,碎片簌簌下落。
像下了一场猝不及防的雪,纷纷扬扬。地上那块焦黑的石头,转眼便被这≈ot;雪≈ot;覆了顶,白了头。
陆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骇人的猩红。
原来,她温顺的笑靥是假的。
原来,床笫间的热情是假的。
原来,那些为他精心调制药膳的日夜,也全是假的。
……
强烈的妒火像一条条毒蛇在他心腔里疯狂撕咬。
喉间猛地涌上腥甜,他紧咬牙关强行咽下,仍有一缕鲜血自唇角溢出,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
划开一道触目惊心的红。
“相爷!”徐明惊呼着上前。
陆渊抬手止住他。
枉他堂堂丞相,执掌朝堂,俯瞰众生。却没想,有朝一日,竟栽在了一个弱女子手里。
真是……可笑至极。
四周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抽走了所有声响,只留下震耳欲聋的寂静。
他站在那里,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见,整个人被抛入绝对的真空,唯有心口撕裂的痛,证明时间仍在流动。
陆渊缓缓抬起眼。
眼眶干涩得发烫,每一次眨动都像磨着粗糙的沙砾,发出几乎能听见的,滞涩的摩擦声。
灰蒙的天幕上,阴云滚滚。
狂风卷起烧得焦黑的残枝,发狠地抽打着断壁残垣。
陆渊的目光越过满地狼藉,落到那具覆着白布的尸体上。
奇异的是,方才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滔天恨意,在触及那抹刺眼的白时,竟都如潮水般退去。
留下的,是更深、更钝的痛,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而那些他以为自己早已遗忘,或是从未在意的瞬间,此刻竟如刀戳石刻般,涌现出来。
她坐在窗前,一面细心地捡着药材。一面嘴里小声念叨:“今日药膳添了味甘草,不知相公会不会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