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说……逝者已矣,当入土为安。昨夜……昨夜已连夜将夫人……下葬了。”
“下葬?”
陆渊重复着这两个字,昨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
那不是梦,她是真的去了,真的离他而去了。
他嘴唇颤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
“哗啦”一声,锦被被猛地掀开。他强忍着剧烈的眩晕站起身,双腿虚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相爷,太医说您体内母蛊反噬得厉害,必须静卧休养啊。”徐明急声劝阻。
陆渊充耳不闻。
他一掌推开欲上前搀扶的徐明,随手抓起一件外衫披在肩上,脚步踉跄地朝着门外奔去。
母蛊在心脉间剧烈反噬,像一条发了狂的毒蛇在他胸腔里乱窜。
啃咬着他的五脏六腑。
没一会儿,额间就冷汗涔涔,浸湿了鬓发。
可他一步未停。
“她在哪里?带我去,现在就去。”
徐明还想劝阻:“相爷,夫人已经”
“带我去!”
陆渊嘶声打断。
一缕鲜红的血丝从唇角滑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格外刺目。
可他依然挺直着脊背,仿佛靠着这最后的执念支撑着破碎的身躯。
徐明终于妥协,红着眼眶搀扶他登上马车。
低声吩咐车夫往城西去。
此时天还没有亮。
浓墨般的夜色笼罩四野,唯有东方天际泛着一线惨淡的灰白。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颠簸前行,陆渊靠在晃动的车壁上,双目紧闭。
他放任自己在回忆里沉沦。
那些与她的过往,此刻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凌迟着他。
如果早知道有今日。
他定会亲自去迎亲,而不是在新婚夜就丢下她,让她堂堂相夫人成为京都的笑话。
他定会在母亲为难她时,护在她身前,而不是以≈ot;孝道≈ot;为由让她一次次受尽委屈。
他定会不再让她喝那伤身的避子汤药,而是盼着她能为他们生儿育女。或许此刻,他们的孩子早已在牙牙学语,会软软地唤他≈ot;爹爹≈ot;了。
……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陆渊猛地攥紧胸口衣襟,那里痛得几乎要撕裂开来。
车帘忽地被风掀起,带着些许寒意的晨风灌入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