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挑开床帐,缓步走进来。月光勾勒出他疲惫的轮廓,那双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明妩才松懈下来的神经,又倏地绷紧:“你来做什……”
话音未落,就见他和衣直接躺在了床榻外侧。
隔得近了才看清,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间带着灼热的气息,让帐内温度升了几分。
“陆渊!”
明妩又惊又怒,伸手去推他。想将他推下床去。
掌心触及他臂膀的瞬间,被那滚烫的温度惊得一顿。
就在这迟疑的刹那,陆渊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那双因高热而格外幽深的眸子在黑暗中凝视着她,声音低沉。
“……阿妩……”
“……别走……”
“……是我的错……”
他这句话说得像梦呓,断断续续。
或许是烛光太朦胧,又或许是高热的缘故。明妩竟从这沙哑的嗓音里,听出了绝不该属于他的
——软弱。
这个向来强势,位高权重的男人。此刻像个一个迷路的孩子,在夜色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一面。
那一刻,明妩的心确实软了一瞬。
但也仅仅是一瞬。
那些被辜负的深情,被利用的真心。很快就像冰冷的潮水,将这点不该有的心软,彻底淹没。
她缓缓抽回手,坐起来,冷冷看着他。
“相爷病糊涂了。”
说完,便提高声调朝帐外吩咐。
“春楠,去请秦嬷嬷过来。就说相爷病重,请她扶相爷回去歇息。”
每一个字都清晰冷静,像在处置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她甚至没有再看陆渊一眼,径直起身披上外衫,走到窗边的贵妃榻前坐下,摆明了要与他划清界限。
陆渊的脸色变了。
他撑起身子,玄色寝衣松散地垂落,在昏暗的光线里凝视着她。
“你就这般,不愿见我?”
“是。”明妩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陆渊泛着病态红晕的脸骤然失了血色。他按在床榻上的手缓缓收紧,指节泛白,锦缎被面被抓出深深的褶皱。
他也是有自尊的。
借着病的由头来她这里,已是将骄傲碾碎在了脚底。
良久,他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