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都是人的头颅。
一张张惊恐的脸在密叶间晃荡,被长长的发辫倒吊,随风荡起一阵又一阵细浪。
“排排坐、吃果果,
你一个来我一个——
大家快乐、笑呵呵——笑呵呵——”
女人和孩子们又齐声唱起那首童谣。
黄灿喜低头看她。
女人另一只完好的手正提着一条发辫的尾巴。
发辫连着的人头在她手里被摇得来回晃,像在准备递给别人手中的果子。
她笑着念完童谣:
“吃果果——”
耳边那尖得刺耳的童谣一遍又一遍,像有根细针在反复扎进黄灿喜的脑海里。
熟悉得可怕。
她嘴唇蠕动,想劝女人不要以暴制暴,早日收手投胎。
树叶飒飒地晃,让出一道光落在她脚下,她站在光里,话却哽在喉咙。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在不久前,才将谁的头给煮了。
眼前荒诞离奇的一切,让她一度怀疑自己陷进梦魇。
可偏偏这梦魇是真的,而现实比梦更荒诞。
古老的人,手里握着中间断层的习俗,脚却站在新长出来的土地上。
黄灿喜缓缓蹲下,看向那女人。
风吹过,树上的人头齐齐轻轻荡开,像在侧耳倾听。
她轻声说:
“我找着你儿子了。”
“在这呢。”
第88章黄灿喜,我想通了…………
话音刚落,女人的目光便触到黄灿喜掌心的木牌。
女人生生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串尖叫,浑身也抖得厉害。
像是仇还未报,心愿还未了,想要努力地留在世上。可那点执念再强,也抵不过肉身已经破裂的命。
她的皮肤像被利刃从里面划开,筋脉一条条炸裂,撕开一道道口子。
眨眼不到,她整个人被自己的骨肉煮化,化成一摊黏腻的尸油,流在地上,黑得发亮。
树上的“果子”随之齐齐松动。
一颗颗如冰雹般砸落,带着重量,卷着风声,生生撞进土地,只留下碎屑和尘土、以及那条长长的发辫。并最终尘雾落定。
黄灿喜鼻子一痒,抬手揉了一下。
她捏着木牌,环顾四周。
夜色愈发深了,活死人比活人更多些,仍在各自的角落徘徊,重复着死前的执念。
偶尔有一两个下班的人,骑着自行车从旁边飞快掠过,头也不敢回,谁都不愿在这附近停留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