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工,你怎么在这?”
余新满头大汗,眼里全是担忧,见到她时才长舒了一口气。
“你出去太久,大家都担心你迷路。”
不对——
黄灿喜猛地退后一步,全身血液像是被烧开一样往四肢奔涌,呼吸急促得胸膛发痛。
她死死盯着余新身上套着草绿色的棉军装,外披羊皮袍,棉衣鼓胀,肩头的缝隙上还残着细雪。她的视线一路往上爬,直到看到雷锋帽下那张熟悉的脸。
“黄工?”余新见她神色不对,奇怪地又叫了一声。
黄灿喜的嗓子发干,几乎是哑着声音挤出一句:“余新……现在是多少年?”
“1959年。”余新的语气无比自然。
黄灿喜脑子轰的一声,几乎要炸开。
她低声喃喃:“……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余新的神情忽然收紧,压低声音,带着某种坚决:“为了完成探索轮回的秘密任务。”
心跳快得像要冲破耳膜。她慌乱地抬手捂住额头,却愕然发现,自己脸上围着厚厚的布巾,鼻尖呼出的热气结成白雾,只露出一双眼睛。
低头一看,自己也同样穿着草绿色的棉大衣,臃肿却温暖,厚重的皮袄裹着她的身体。背脊沉甸甸的,一支五六式步枪压在肩上。
她僵在原地,仿佛正行走在噩梦里。
此刻的她,不再是黄灿喜。而是黄平川。
她快步上前,几乎是要逃避什么似的,越过余新,一头闯进那山洞深处。
火堆摇曳。石峰正添柴生火,杨米米分发着干粮,胡海庆则搬着石块,把军毯铺得平整。
“黄工!休息区我已经铺好了,你的鞋子湿了吗?湿了我拿去烤。”
少年笑容单纯,面色红润,牙齿雪白。竟和帕家村的李向导重叠出同一张脸。
黄灿喜:“……”她手摸向胸口,在衣服下摸到一本手掌大小的书本轮廓。
猛地一愣,随即抬眼看向胡海庆,声音有些发紧:“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胡海庆怔了怔,却很快应声,“好的,黄工。”
他放下军毯,笑容未减,走了出去。
洞穴里的火光忽然显得压抑。黄灿喜的目光在三人脸上环绕一圈,又扫过那黑黝黝的深处。下一刻,她咬紧牙关,转身跟了出去。
四野皆白,胡海庆背影静静立在洞口不远处。风雪偏离了她的视野,然而心里的想法却愈发清晰。
——李仁达必须死。
黄灿喜呼吸急促,猛地将背后的步枪翻转到手中。冷铁紧贴掌心,她眼神一凛,不见犹豫地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