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了昆曲的身段?”周沉璧一把拉过他。
昆曲和皮黄不一样,没有大开大合的一个亮相,一个怒嗔,一个高腔,就是这种水磨功夫,若有似无却要扣人心弦。
玉芙的这组身段,收起了烈,扮起了柔,他自己说不清是好是坏。
“小东西,我说你呀。”周沉璧觑着他。
“我怎么?”玉芙眨眨眼,急急问道。
刚才,他分明看到这人眼里有着什么不常见的情绪一闪而过。但再瞧过去,却仍是那张寡淡至极的脸。
眉眼疏离,仿佛万事不萦于心。
“怎么总和我别扭着。”
玉芙听到那人又说。
“我学得像不像,身段好不好看?”他慌慌地问。
周沉璧却没答,一把抱起他,放在炕上。
“地上凉。”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周沉璧没直接上炕,而是一手撑着炕沿,俯身将人困在自己身体之间。一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沉沉锁着他,“小东西,你当我是什么?”
玉芙揣摩不出这几问是何意,只气他气定神闲,却又在人身下动弹不得。
心头那股说不清是羞是恼的火“噌”地窜了起来,他猛地抬起脚,带着几分泄愤的意味,直直踩上那人锦缎衣裳的肩头。
“那我先问问,你把我当什么?”
炕头一片漆黑,只有窗隙漏进几点破碎的月光,斜斜地打在两人之间。
周沉璧一抬手,直直攥住了那段纤细的脚踝。
他力道不轻,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视线也就着月色一路描摹,沿着白花花的小腿一路向上,最终直直盯着这人。
漆黑的眉眼,配着艳色胭脂,本该是折子“艳极而寂”,可偏偏是他,衬得这哀愁也炽热明朗。
他摩挲着掌中微凉的肌肤,声音有点哑,语气仍是未见波澜,“小东西,你想让我当什么?”
“我…”
潋滟的眸子里迅速淌出了泪。
玉芙一颗心像被攥着,疼得缩成一团,这月亮让人犯傻,疼里还有一些美梦。
那人的目光沉沉压下来,脚踝上传来的温度也热热地烙着他,又赶着他清醒几分。
他知道这句是个什么问话,也清楚这人想听什么。可有些话,明明知道怎么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得。
自己有什么呢?
不过是一身不成气候的技艺和一副没被玩腻的身子。
他便仗着这副好皮囊,脚一抬,轻轻踹了踹那人,很刻意的。
“我想什么可不作数,你只是个不稀罕捧我的老斗罢了!”
这人的扳指硌着他,早换成了一个金镶玉的,似是早就忘了翡翠。
他却没忘,脚尖又点一点那人肩头,“不过…我也不肖你捧,现在我已经唱出了点名堂,不差你一个!”
他蓄着一口气,最后一脚就格外重。
可那人却纹丝未动,手倒攥得更紧,让他有点儿疼,“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