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笃定我不敢对你出手?”
沈祛机拧眉,语气疏冷。
“我这病秧子哪儿值得你亲自动手。”季姰丝毫不生气,手一摊,语气颇为不在意,“说不定哪天我就遭遇不测,到时候就不会在你面前碍眼了。”
她这话说得相当轻松,并非是气话,简单陈述事实而已。好歹自小在医馆耳濡目染,季姰本身又是个相当看得开的性子,对生死没什么忌讳。
这一点在仙界更为平常,虽说人人都想得问大道,但真正能飞升之人少之又少,因而其中相当一部分求的是延寿乃至长生。
季姰自顾自地说着,低头给自己倒茶,不曾瞧见沈祛机闻言浑身一僵,敛了眉目后疏冷更盛,眸中漆黑难见光亮,不知在想些什么。
彩云易散琉璃脆。
他无端想起来这不知何时粗略翻过一眼的诗句。
为什么?凭什么?
为他剑道留下诸多困惑难解不说,连生死都不在乎,更何况他?
是不是只有自己亲手结束这一切才能罢休?
不,不该如此。
剑道不该如此反复,他也不该因一己之身将矛头对准无关之人。
可是……
明明大泽渊所受的伤早已复原,为何心口仍觉重如千钧?
沈祛机一时心神俱震,几乎忘记呼吸。直到面前一只手晃了好几下,才堪堪反应过来,怔怔瞧向眼前人。
“当然,我虽然这么说,还是很有求生欲的。”季姰拈起一颗蜜饯樱桃,“而且大师兄护我这么久……”
她说着,慢悠悠地朝放在一旁的霜拭伸出手去。
今夜沈祛机神思不属,并未将剑收起来,任由其孤零零地躺在地上,仿佛那不是什么稀世神兵,而是破铜烂铁。
少女不经意伸手,怀着某种势在必得的胜利,一寸寸接近剑尖。
几乎就在明了她意图的一刹那,甚至来不及辨别是不是试探,沈祛机已然将那只手牢牢攥在手心。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道,直到少女吃痛一声才勉强松开点余地,但仍不曾放手。
霜拭剑顷刻化为白光飞回他另一侧手掌。沈祛机胸口起伏,眸中怒色难消:
“好玩吗?”
方才的画面在他脑中反复浮现,这时他再难顾及什么剑心和疑问,满眼都是剑锋和她的手几欲相触的场景。
“看吧,我就知道大师兄不舍得。”
季姰志得意满地将手往回收,没收动。
啧,好像给人刺激着了。
“大师兄。冷静。”季姰讪笑,“别忘了你是未来神仙,不可因此失了气度。”
沈祛机不为所动。
“你这样我就得找我们沈郎君告状了。”
沈祛机睨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