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给我拿下!王富私通燕王,罪证确凿!给我抄!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抄干净!圣上要是问起来,就说我王安,为太子殿下,为我大乾江山,揪出了一个天大的逆贼!”
此言一出,那些原本还有些收敛的东宫卫士瞬间化身饿狼。他们眼中最后一点对三品大员的敬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建功立业的狂热。他们一脚踹开王富,虎狼般扑向府邸深处,砸门声、器物破碎声、女眷的尖叫哭喊声混成一片,奏响了一曲末路悲歌。
王富瘫在地上,浑身冰冷。
……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不是贪墨,是谋逆。前者最多是丢官罢爵,后者……是夷三族。
燕王?我连燕王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这些信是哪来的?从我地库里搜出来的?放屁!我的地库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有这玩意儿?
栽赃!
是赤裸裸的栽赃!
谁?到底是谁?!
太子?他有必要用这种手段吗?他要钱,我已经准备给了。用谋逆的罪名……他就不怕燕王反噬?不对,太子没这么蠢,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是……顾慎?那个盐商小子?他怎么可能有燕王幕僚的信?还仿得这么真?不可能!他一个黄口小儿,哪来这么通天的手段!
那是谁?朝堂上的政敌?张大学士?李尚书?他们想借太子的刀杀我,再引爆太子和燕王的冲突,他们好坐收渔利?
对!一定是这样!
我……我成了棋盘上被牺牲掉的第一颗子子!
冤!天大的冤屈!
王富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一点求生的光芒,他猛地扑向王安,抱住他的腿,声嘶力竭地嘶吼:“王公公!冤枉啊!我是冤枉的!这些信不是我的!是有人栽赃陷害!你给太子殿下带个话,我愿……我愿献出全部家产!不!我愿献出三百万两!求殿下明察啊!”
王安厌恶地一脚踢开他,就像踢开一条肮脏的癞皮狗。
“现在才想起来求饶?晚了!”
王安居高临下,用鞋尖碾着王富的手指,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得意又轻蔑。
“王大人,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吗?还讨价还价?这可是谋逆!通天的大案!三百万两?哼,你的命,现在一文不值!”
他转过身,对着手下颐指气使:“动作都麻利点!天亮之前,我要这王府里连一根完整的房梁都看不见!”
屋顶之上,赵无忌身旁的小旗官早已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了瓦片上。
“大……大人,这……这反转也太快了……刚刚还是要钱,现在就成谋逆了。这太子的人,运气也太好了吧?随便一抄,就抄出个惊天大案?”
赵无忌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穿透黑暗,仿佛能看到那个早已消失的青色身影。
运气?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运气。
所有的运气,背后都是精妙到令人发指的算计。
……
有意思。
真有意思。
这个叫顾慎的年轻人,他根本就不是来解决问题的。
他是来制造问题的。
他把一个简单的“官逼商反”的民生案,硬生生扭成了一场“太子党”和“燕王党”的生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