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萤咽了咽泪水,轻轻将他松开,却道:“皇后说,阿兄当初的死是……是……”
话堵在口中,令她实在难以继续说下去。
起居注上的内容清晰可见,为什么会与皇后所说一般无二。
难道她当初连阿兄的死都已经想好要如何利用了么?
申鹤余轻声:“小九乖,皇后佛口蛇心,说的话向来都是掺了假的,你可以不用信她。”
李汝萤摇头:“不,这次……这次好像真的。”
申鹤余:“那她说当初孝明帝的死是怎么了?”
李汝萤垂下眼睫,将她从起居注上誊抄下的几页纸拿给申鹤余看。
纸已经被她的泪水打湿,有些皱巴巴的,却依旧能看清上面的字样。
但申鹤余还是有些狐疑。
“这是圣人的起居注?”
李汝萤道:“阿兄去世于咸徽十年的冬月,当时医官说阿兄此前远去浮黎,回返朔安后体内瘴气发作,是才令阿兄暴毙。
“可是当初去浮黎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只有阿兄中了瘴气?”
申鹤余答不出。
“皇后说,阿耶之所以加封阿兄为帝,便是想用阿兄为他挡灾。”李汝萤泣不成声,声音断断续续,“可是阿兄是他最疼爱的长子啊。”
这消息骤然闻听,亦令申鹤余心惊不已。
他沉默了半晌,道:“公主可还记得当初孝明帝他死前是何征象?”
李汝萤一边回忆着,一边缓缓将当初李祯缠绵病榻那段时日的症状表述给申鹤余。
然而她一边说,却忽然觉着这症状竟愈发熟悉。
“公主觉不觉得,孝明帝他死前的症状与当初太子中毒时,十分相像?”
申鹤余率先道破。
当初李祐中毒,时隔日久,她一心只扑在如何救治李祐身上,却忽略了李祐那时的表现,竟与阿兄当初中瘴气后的症状那般相像。
她像是溺水中忽抓住了救命的藤蔓,急道:“你是说当初阿兄的死,是金至简所为?”
但这话说出来,她自己却觉得实在难以叫她信服。
那时金至简人还在新罗。
此时有一种更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分明当初为阿兄诊病的医官是见过阿兄死前症状的。
为什么在其后碰到了同样症状的李祐,却选择三缄其口,没有道明二者之间的联系。
若说她当时急着想法子救治李祐有所忽视,可是一直接触宫中疾病的医官,本就该对这些疾病的觉察异常敏锐。
她曾以为是皇后将医官收买。
可是如今皇后倒台,却为何不曾牵连任何一位医官。
她觉得只有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