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女哼唧两声,缩起了头,再度抹起了眼泪,“五姊,我可怎么办呀……我没有你这样的本事,也找不到第二个裴七郎,难道我就活该被送去给七十老叟做妾么……呜呜呜,父亲他好狠的心,他怎么不自己去陪淮江王睡觉?”
“纵使他想,也得人家老王爷瞧得上呀?”苏蕴宜听得好笑,又被苏七女哭得心烦,“行了行了,我替你想想法子,行了吧?”
苏七女顿时又惊又喜,“当真?”
苏蕴宜一眼横来,“不许再哭了!”
苏七女顿时噤声,半点声音也不敢发出,两手搭在桌案上,紧张地盯着苏蕴宜凝神思索。
“父亲他心意已定,求他必然是没用的。此时此刻,再想找一个如裴七那般有权有势的靠山怕也来不及……”垂眸沉吟半晌,苏蕴宜忽而抬眼,“你若想脱身,恐怕只能从淮江王那头入手。”
“如何从淮江王那头入手?求他放过我吗?”只想了一瞬,苏七女立即摇头,“都说淮江王是色中饿鬼,他怎么肯放过我?我若凑上去,说不定还会被凌辱一番,我不去!”
“谁说让你求他了?”左手撑着脑袋,苏蕴宜幽幽道:“若是淮江王府那边主动遣你回家呢?”
心跳漏了一拍,苏七女顿时挺直了后背,“莫非你竟有法子能说服淮江王?”
苏蕴宜面上笑笑,并不答话。说服淮江王的法子她没有,弄死弄残他的法子倒有一个。
只是说出来,恐怕会吓坏苏七女,到时事情便办不好了。
她只道:“这件事非得要我去到淮江王府里头才能办成,只是这样一来,你需得先顺从父亲的意思,乖乖进到王府,我才好扮作你的侍婢,随你一同前去。”
“那怎么行?”苏七女蓦地起身,一张俏脸花容失色,“我若进了淮江王府,必遭那老叟的毒手,纵使日后能够回家……”她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眨着泪眼拼命摇头,“我也再没法做人了!”
“贞洁也好,名声也罢,都是世人用来束缚寻常女子的绳索而已。贾皇后在世时,裙下面首如云,可她大权在握,谁又敢多说半个字?”苏蕴宜也跟着起身,她面沉如水,苏七女从未见过她如此肃穆的神情。
“苏蕴贤,淮江王府中姬妾,不出三月,非死即伤。在性命面前,不是考虑所谓贞洁的时候。更何况……”苏蕴宜话锋一转,嘴角浮起笑意,“你只消乖乖照着我说的法子去做,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苏七女这才大松一口气,忍不住拿拳头捶了下苏蕴宜的肩膀,“你早说嘛,吓死我了。”
“那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了?”苏蕴宜朝她勾了勾手指。
苏七女忙不迭地凑上耳朵,“听听听,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
当夜,苏七女跑到苏俊书房中抹着眼泪表示嫡女做妾有辱门楣,请父亲对外只说她去山中清修,她绝不拖累家族名声。
苏俊大为感动,也跟着掉了几滴猫尿,然后忙不迭地同意了。
三日后,一顶软轿载着化名昭君的苏七女,摇摇晃晃地朝淮江王府去了。
随之一同前往的除了她的贴身侍婢,还有一名面色黢黑、五官平凡的丫鬟。
第37章
软轿酉时自苏宅角门悄然出发,待抵达淮江王府,已近亥时,可遥观府内,依旧是华灯涌动、恍如白昼。
苏蕴宜默默收回目光,如这世间所有忠实又恭顺的奴仆一般,走到轿门旁,躬身搀扶苏七女下轿。
苏七女搭着苏蕴宜的手走出轿子,目光甫一触及淮江王府高耸深幽的院墙,仿佛便被火燎了似的颤了一颤,掉头就想躲回轿子里,可淮江王府的人不许她后退。几个早已候在侧门外的老妪围拥上来,她们面上刻着笑,手掌却如铁钳一般牢牢制住了苏七女柔软的手臂。
“昭君女郎,王爷已等你多时了。”
“放肆,你们……你们放开我……”苏七女怯怯挣扎,那些老妪却像水草一样却越缠越紧。分明站在实地上,她却仿佛溺于深水,陡生窒息之感。幸而一声呵斥拯救了她——“我们女郎叫你们放开她!你们是没长耳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