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在主卧床上醒来。
脖子后面还连着充电线,电量30%。
扭头一看,顾砚倚在床头,黑眸深深凝望着她,仿佛在出神。
他的眼睛漆黑深邃,如同幽潭般沉静无波,又仿佛有无底暗河流淌。
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清醒。
男人俊美的眉眼间疲色未消,面色依然苍白如霜,眼下有淡淡青黑,似乎已经坐在这里看了她很久很久。
过了半秒,顾砚才像是反应过来,江染醒了。
他喉结滞涩地滚动,脸色迅速白了下去,几乎不敢回忆下午的难堪场面。
可事与愿违,他清晰记得自己在发作中控制不住的每一个怪异动作,每一个无理要求。
顾砚无颜见人般垂下黑压压的眼睫,面上依旧冷静如常,身侧的手指却紧攥到发白。
她全都看见了……
顾砚胸口窒闷,喉间一片苦涩,低垂的眼睫微不可察地发颤。
他已经疯了,却还想靠着愿望把江染长久留下……
太可笑了。
顾砚还没来得及再苦下去,瞬间被翻身而起的江染按住啄了一口。
“好爱你。”江染感动地拥抱他,“你刚刚一直想着救我。”
她退开少许,发现顾砚还是没缓过劲。
“别想了,真的很粘人很可爱。”江染托腮憋笑,忍不住又上去贴了贴。
顾砚被她眼里的笑意惹得耳朵都热,心里却不是滋味。
江染这么坚定地示爱、无微不至照顾他的情绪,他却还控制不住地推想千万种负面可能。
这样疑神疑鬼,怎么对得起她的付出。
顾砚心中一丝丝抽痛,不动声色偏开视线,声音低磁:“抱歉,是我记忆错乱了,我不该和你提那天的事。”
那种惨烈可怖的场景,应该被彻底遗忘才对。
他不断反思自己的言行,输液后胃中稍有平复的痛意再度翻腾起来,他薄唇微抿,颜色越发惨淡,还在不露声色地忍耐。
江染精准捕捉到顾砚的忍痛微表情,伸手就检查胃部。
果然德悦就是那天的酒店,顾砚当天恐怕也有事约在那边。
这人以前就没见他这样时时检讨过,绷着个脸生人勿近,又冷又傲。
合着每天对她放完狠话回家就闭门思过,一个人躲起来偷偷胃疼难过,这么可怜的。
顾砚胃里没有刚才严重,江染用揉狗子手法按着他揉:“可你是想救我,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别多想了,胃又难受。”
“我挂得太快,没什么感觉的。”她宽慰顾砚,又隐隐心疼,“其实我最后看见你了,我还当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