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挥着他用化妆棉蘸取卸妆水,在她脸上擦拭。
她侧向他的方向坐着,昂着头,后脑勺枕着他固定姿势的手掌,闭着眼睛,感受到他指尖的力度按压在她的脸上,来回游移。
先是唇部,再是眼睛,他的力度很轻,像是在做一场脸部按摩。
砚舟垂眸,目光随着手上的动作移动,看那小片白棉将她脸上精绘的颜色擦去,露出白皙透亮的皮肤基底,就像亲手褪去一朵花着色为国色天香的艳色,现出纯洁无瑕的本源。
他经常能见苏念柠的素颜,刚洗完澡出来带着湿润潮气的美也不少见,但终归是与这次不太相同。
距离那么近,她皮肤温暖,整个人在他的双掌之间。
“用力一点,不然怕你卸不干净。”苏念柠眼睛没睁,只是说话。被卸过的唇瓣带着桃花一样的颜色,分不清与桃花相比哪一个更倩丽。
“不会。”砚舟否认她的说法,用掉几片卸妆棉,将她脸上的彩妆卸了彻底,“好了。”
“真的?”苏念柠不太相信,伸手拿过立起来的镜子,近距离瞧了又瞧。
视野出现重影,她没太看清,只能拉过砚舟的手臂,让他俯下身,近距离观察她的脸:“你看仔细了?有残妆会伤皮肤。”
苏念柠的双眸明亮,像一汪秋水坦诚地铺开,砚舟的目光被她牵引住,眸中倒映出她的影子。
苏念柠五感被酒精折损,并不知道砚舟看她时是什么神态,但她能感知到时间有点久,久得超出了观察需要的范围。
拉起纱帘的落地窗外,一道闪电的光穿透薄纱照进
屋子,黑压压的乌云之下刮起大风。
“砚舟。”她忽然说,“我今晚喝白兰地,总感觉少点味道。”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被叫住名字的人不明所以:“少了什么?”
“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少了什么。”
这个邀请是一个很容易被设计的陷阱,甚至过于显而易见,砚舟思忖的一秒便是在猜苏念柠的目的,但她偶尔也开虚晃一枪的玩笑,他最终靠近些侧耳倾听。
苏念柠没有丝毫犹豫,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所谓的喝醉,不过是借着酒劲放大自己的喜好。
这是某个人曾经说过的。
砚舟怔住,双眼缓缓睁大,像受了刺激顷刻间开到荼蘼的花。
苏念柠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一只手托住砚舟的脸,战线迁移到嘴唇,像在咬开一颗觊觎良久的水蜜桃,浅尝一口鲜嫩多汁的果肉。
她很快分开,睁开意犹未尽的双眼,聚精会神去瞧砚舟的反应。
视野在这一刻极具配合,重影缩回虚框,让她看清砚舟的神态。
他整个人没反应过来,双目神态涣散又重聚,眼波滚乱,像藏着一只惊弓的飞鸟。
半晌没回应,苏念柠轻轻皱眉:“砚舟,你是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