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用小圆扇遮着鼻子以下的脸,而后才道:“李郎,你可曾有过婚约?”
“未曾。”李缜实话是说,心道:这是月老来了?
“啊~”王氏看似长吁一口气,脸上也浮起不一样的笑容。
“夫人可是想替缜做媒?”李缜大胆地问了句。
“嗯……”王氏正欲回答,却见正厅门口,又来了一客,遂对李缜道,“李郎且先坐着,宴后,妾身再慢慢与你说。”
李缜行了一礼,然后在席上坐下。
怎料,他才刚坐下,郭老六就走了过来:“李郎,宴会还早着呢,可愿随我来?”
“唔……院中的话可以,屋内,就恕难从命了。”李缜被女子们搞得多了,也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就是在院中。”郭老六却是听不懂李缜的弦外之音的,刚得到李缜回答,她就欢喜地将李缜拉了出去。
两人来到正厅后的院落中,这里也有不少华冠丽服的客人,正三两围着闲聊,有的气度威仪,一看就是高官,有的羽扇纶巾,一看就知是饱学之士,还有的羽衣布冠,一看就知是乡野隐士。
李缜正在感慨,这高门大户雄厚的人脉。就已被郭老六拉到了一张小石桌前,石桌上,已准备了纸墨。
“老六,这是何意?”李缜看着纸墨,又看了眼郭老六,却见后者局促不安地站在那,双手食指相扣,脸色也微微发红。
郭老六羞涩了一会儿,才壮着胆子,用手指点了点案上的宣纸道:“李郎,你能送我一首诗吗?”
“你想要什么类型的?我再想想。”李缜虽然觉得郭老六的要求很奇怪,但也没有刨根问底。
“唔……跟怀娘的那首《元夕》一样的吧。”郭老六躲避着李缜的目光。
“这……”李缜皱眉挠头,心道这郭老六还真是人小鬼大,自己还以为她是个小孩子,谁知,人家都已经会动这心思了。
“现在马上开春了,我便以此为题,送你一首词吧。”李缜说着,提起笔,写了首晏殊的《采桑子》:
阳和二月芳菲遍,暖景溶溶。戏蝶游蜂,深入千花粉艳中。
何人解系天边日,占取春风。免使繁红,一片西飞一片东。
“哎,真的很像唉。”郭老六举着麻纸,看一眼手稿,又看一眼不远处的花园,此时,天气已经转暖,因此院中的报春花已经盛开,正引来成群的蜂蝶。
“但这里面,也没有人啊。”但郭老六脸上的欢喜,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在这首词中,找不到那个在灯火阑珊处的“她”。
“我再送你一首,不过这首诗,你得收好了,别让旁人看见。”李缜知晓她的意,因此也变得大胆起来,“就像石蜜一样,是我俩的小秘密,好吗?”
“嗯嗯。”
李缜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便再次拿起笔,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即兴挥毫: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啊……这是?”郭老六似懂非懂,因此神色是似喜还忧。
“好的诗,就像好酒一样,放的时间越久,越有味道。”李缜放下笔,微微一叹。
郭老六还欲再问,管家却来院中招呼客人们入席,准备开宴了。于是,郭老六只好小心翼翼地将一诗一词收入怀中,而后再与李缜一并,随着人流走入正厅。
李缜落座后,打量了到访的宾客一眼,很快,他就在一群陌生的脸孔中,发现了几张熟悉的脸——李林甫之子李岫,裴宽之子裴谞。而后,又在王氏的介绍中,认识了驸马张洎,其人是开元名相张说的次子、还有左羽林军将军王承业。
除了男宾外,李缜还在女客中,发现了一个丰腴端庄的身影,正是那达奚盈盈。
由此看来,除了太子李亨因为正处于风头火势,不方便派嫡系前来外。当今朝堂上的各大势力,都有派人来,从这一点也能看出,郭子仪和王氏确实是八面玲珑,在各方势力里,都有不错的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