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这镇纸是来自宫中?”
“是,后来我才打听到,这镇纸是在开元二十五年十二月初九,被圣人赐予右相的。”
李缜闻言,不由得一惊,因为这开元二十五年的十二月初七,便是武惠妃薨逝的日子,而距离一日杀三王的四月底,也才过去了不到七个月。由此可以推断,这镇纸对圣人,对武惠妃,对李林甫而言,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我明白了。”李缜笑道,“你能将这镇纸的模样,画出来吗?”
“你想干嘛?”棠奴白了李缜一眼,“得罪了东宫和右相都不打紧,但碰了这案子,呵呵。”
“我知道,但杨洄的日子,也太舒坦了,得给他寻些乐子。”李缜说完,脸色一变,猛地拉开身后的厨房门。
晨光中,李腾空白衣如雪,清秀出尘,秀发柔顺披洒在肩头,吹弹可破的冰肌中,点着淡淡的一丝红润,如那幽谷深处,傲然绽放的海棠。
“十……小曦娘子,我们是在讨论,如何做这盐焗鸡。”棠奴怯生生地将那盘盐焗鸡碰到李腾空面前。
“你先下去吧。”李腾空开口了,声音不咸不淡,但这,最是吓人。
“是。”棠奴道了个万福,放下盐焗鸡,退了出去。
李缜仍站在原处,看着沐浴在晨光之中的李腾空。后者面冷如霜,但嘴角,却带着一丝清冷的笑意。
“我也很希望,能以良人之身,陪在你身边。”李缜略带哭腔说了句,而后转过身去,自去切菜,“但奈何,早已成了贼,抱歉。”
他没演戏,说的都是真话。毕竟,宰相之女的爱慕,真的是他以前连做梦都梦不到的事。现在,他有了这良缘,但人,却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了。
“张嘴。”李腾空的声音,幽幽地从身后传来。
李缜愣了愣,还是照做了:“啊……唔!”
一块方形物,被塞进了李缜嘴里。李缜第一反应,便是想吐出来,但就肌肉刚有动作,舌头就尝到了甜意——这是一块石蜜,很甜,很甜。
李缜刚想说些什么,身后却传来由近而远的脚步声,忙回头一看,李腾空早跑没影了。他忙追了出去,还好,李腾空只是回房去了,而不是冲出澄品轩了。
院中,裴冕脸上绑着干净的布条,只露出眼鼻嘴,样子初看瘆人,再看又觉得有些滑稽。
李缜刚想走上前,却被棠奴一把拉住,继而推进浴室:“娘子要你先洗干净身子,满身灰,碍眼。”
“棠娘,我有件事,想问你。”在被棠奴摁进水前的最后一刻,李缜用力撑着盘边道。
“又是正事?”棠奴语气不悦,她讨厌李缜跟她谈正事,因为这会让她无法释放心中的欲望。
“你先前说,十九娘见了郎子便不善言辞,可这几日接触下来。我觉得,不是这样。”这也是真话,因为在李缜眼里,李腾空就是在上元夜与他初见时,有些腼腆,后来,都是大胆得很,甚至还展露过极有心机的一面。
“你想知道为何?”棠奴邪魅一笑。
李缜却是看不见身后的棠奴是什么表情的,因此听了棠奴这么问,便回答道:“想。”
棠奴左手一掏,右手一摁:“因为人是会长大的,嗯,果然如此。”
“啊!不合周礼!”李缜缩成一团,“你不要过来啊!”
“哼!之前是谁说,我若赢了,便任我摆布的?”
“忍忍,你先忍忍。”李缜双手挡在胸前,“我现在,真的有要事与你商量。”
“哼!”棠奴退后一步,瞪着李缜,神色不善。
“你想知道,那天是谁在跟踪你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