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是从宋家来的,当然知道主人翁待我们好。奴婢也不是故意要说道的,可他们都在议论……”另一人委屈得直抹眼泪。
“是谁起了这个头?”阿春喝问道。
“奴婢也不知……”
“你——”张婆抬手要打人。那两个丫鬟吓得直哆嗦,哭道:“奴婢真的不知道,阿姑饶了我们罢!”
狸奴闪身进了院,攥紧的拳头这才松了开。天空无一丝云翳,晒得人脑门直发晕。她不想考虑听到的议论,待见到桓氏,也忍住了没问什么。今日她说好了要带三个阿弟一起玩,把人都领到了后园,却觉得兴趣缺缺,索性让他们自己玩。
她独自坐在秋千上,面对着满目春光,眼神却止不住往襄远身上飘。她记得襄远从小便是这般惹人怜爱的模样,因为他太过可爱,甚至冲淡了最初她对容楚楚的厌恶。
而之所以讨厌容楚楚,是因为她是庾慎终送给成肃的礼物。
容楚楚到成家时,正是承平六年的初夏,比现在的时节要晚一些。那时她一心跟着成誉习武,没怎么关心家事。冬至前几天容楚楚受寒,早产了,惹得鸡飞狗跳的。成肃正在高孝先家里喝酒,狸奴飞奔去报信的时候,他差点打翻了酒盏。
不对,狸奴从秋千上坐直了,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成肃当时难掩的惊讶,襄远不足月的生辰,以及他与成肃丝毫不相仿的面容……草灰蛇线汇聚到一起,一个猜测浮上了心头。
狸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用力甩甩脑袋,心中的疑虑却越来越重。
她不由得紧盯着襄远,如果真如她所想……
“女郎!女郎——”
“怎么了?”狸奴闻声见温氏院里的婢女跑过来,便从秋千上跳下来。
“女郎,二郎君回来了,你们快去看看罢!”
二叔回来了?狸奴稍有些诧异,他不是在守石头戍,怎么这么就快回来了?
一行人赶到了后堂,果然是成雍回来了,正在与成肃聊家常。
“阿叔这么快就回来了?”狸奴朝他见过礼,忍不住问道。
“还不是思家心切,”成雍笑了笑,道,“狸奴回了家,有没有好好读书?”
这问到了狸奴的痛处。她讪讪地闭了嘴,乖乖听长辈们说话。
晚间又是一场隆重的家宴。席间的气氛似乎有些蹊跷,让狸奴心中隐隐不安。京门与金陵不过一二百里之隔,回来一趟也没什么稀奇的,可她总觉得成雍的举止说不出地古怪。
夜深了,温氏熬不住,先回去睡了。
成肃却没有散席的意思,朝成雍举杯笑道:“今日我与阿弟不醉不归!”
他的声音里已是满满的酒意。
成雍为难道:“阿兄,你醉了。”
成肃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笑了笑:“我怎么会醉!”
柳氏连忙扶住他,众女眷默契地告退。
徐崇朝上前替柳氏架住成肃,低声道:“义母回去休息罢,这里交给我。”
他朝狸奴使了个眼色,狸奴便挽住柳氏的胳膊,道:“就是就是,阿母尽管放心。”